“陳同志,你知道這麼多,一定也是畫師世家出身吧?”“哪裡哪裡,我老豆是油畫匠人,專門給簷柱和傢俱上畫畫,算有一點淵源。”
陳識新繼續說:“……我雖喜歡畫畫,可是當個畫匠人也不過混個勉強溫飽。所以父母供我念書,抱著一個書包翻身的期望。偏偏我又又不是那塊料。在社學裡讀書不成,只愛看‘髡書’……”說到這裡他趕緊笑道,“掌嘴掌嘴,說起往事,竟又把老話給露了出來……”
“唉唉唉,不礙事,然後呢?”郭熙兒啃著雞爪,著急的問道。
“那會廣州市面上有好多澳洲雜誌,還有公仔書,書攤上租著看。我和幾個發小便每日去看書,越看越入迷。後來珠江邊開始修建大世界,來了許多機器船隻,對我而言都是新鮮玩意,就常到江邊去描摹。有一日竟有幸遇到了一位首長……”
他大概把自己怎麼結識的首長,首長如何指點他繪畫,後來又送他到臨高學習的往事說了一遍。
“……其實畫畫這件事,不論是老豆還是我自己,都覺得是不上臺面的事情。文人雅客那是有了功名之後的點綴,若是要靠著這些吃飯,便是等而下之了。當初來臨高,也是抱著學好一門手藝,以後好吃飯的念頭。”
說到此處,陳識新不覺得有些感慨:“想來,我自己都看輕了自己。一直到了臨高,才知道這世界上還有‘藝術’這回事!從此,我才認認真真的學畫畫來著。”
他說得愈發來勁:“就說這服裝設計吧。做裁縫和畫畫有什麼關係?後來看到首長給我的參考資料,才知道要做好衣服,首先就得有美的感受,有善於發現生活之美的敏銳眼睛……”
何曉月暗暗點頭:今天這頓飯太值了。
“太好了!我也想好好地學習一下這裡頭的門道。”何曉月說,“不知道特里尼先生還收不收徒弟?”
陳識新哈哈大笑:“他如今紅得發紫,連徒弟的班都很難報呢!”
“那,我拜你為師怎麼樣?”何曉月又一次大膽的提出。
“我?”陳識新一愣,隨即笑道,“姑娘這麼信任我?”
“當然,我看人的眼光可是很毒辣的。”何曉月頗為自信。全然忘記了當年她被男人欺騙被賣的往事了。
“拜師就不必了,若真要學我免費教就是了。”陳識新的目光從她們的臉上掠過,“能和你們兩位服裝設計新星互相交流學習,求之不得呢!”
這話若是放在大明就有調戲的意思了。對於她們來說,這裡頭卻包含著恭維的意思。何曉月嫣然一笑。郭熙兒卻道:“你免費教,我們也不好意思呀。”
“不礙事不礙事。我們是互相學習。不過我也得說好了。我的時間有限,時間上需要仔細安排才行。你們的行程?”
“我們下班之後基本上沒事,每天一兩個小時是能抽出來的。”
“那好,我安排下時間。”陳識新拿出個筆記本記了下。他和何曉月又交換了通訊地址。凡是歸化民幹部,他們的通訊地址不是住址或者工作單位,而是一個編號郵箱,這樣可以確保無論去哪裡都能準確的用郵件通知到。
正說著話,隨著服務員一聲響亮的吆喝聲,三個剛剛從炭火上拿下,燒得白汽突突直冒的砂鍋用鐵夾子端了上來――本店的特色煲仔飯上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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