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司內(亦是聯司內)
“報告老總,報告陳首長,大捷!
鋼七總隊在伍萬里首長的率領下,四渡漢水,大破美軍艦隊!
最後伍萬里首長竟隨著著艦隊主力,轉道南下,抵達港島,單刀赴會!
他在英總督府內,單憑兩人、一挺機槍、數枚手榴彈,硬是從蒙巴頓總督眼皮底下,救出了被扣押的錢雪森博士學生趙青陽同志!
英國佬服軟放了人,賠了五根金條的賠款,還承諾今後不得再隨意逮捕途經的華裔華僑!”
一名志願軍參謀剛推開門,便大聲的彙報道。
死寂。
一種令人耳鳴的死寂瀰漫開來。
嘩啦!
老總指間的鉛筆失手掉在地圖上滾了兩圈,在代表美三師的藍色線上留下長長一道突兀的紅痕。
陳首長捏著報告的手指節嘎巴作響,眼神亮得像雪地裡的刀子。
參謀長嘴半張著,菸捲燃出一截長長的灰柱,搖搖欲墜。
就在此時,大門再次被掀開。
夾雜著冷風湧入的氣息,十餘名肩披寒氣、征塵未洗的高階指揮員魚貫而入,正是奉召前來開會的各軍主官。
由於剛結束漢江沿線殘酷阻擊任務,所以他們的臉上盡是疲憊和硝煙薰染的痕跡。
“老總,老旅長,27軍李雲龍前來報道!”
李雲龍虎著一張臉,軍大衣下襬蹭著凝固的泥點。
“27軍孔捷,前來報道!”
孔捷緊隨其後的進來,大聲彙報道。
“各位首長好,27軍趙剛前來報道!”
趙剛神色倦怠但眼神依舊銳利的說道。
“12軍丁偉前來報道!”
丁偉在門外拍了拍帽沿上結的霜花。這才走進來說道。
12軍政委安長森和魁梧的新八軍軍長全鬥光、銳氣逼人的朝九軍軍長林正順也陸續踏入。
“再念一遍,讓李雲龍孔捷他們都聽聽!”
陳首長見這幾個老部長進來,強壓著心中的驚喜下令道。
“是!大捷!伍萬里首長……”
那名志願軍參謀聞言,當即將伍萬里的豐功偉績再次唸了出來。
很快,戰報唸完,剛進來的李雲龍等人也忍不住心中一震。
剛摘下棉帽撣落雪粉的李雲龍,動作瞬間定格,像根木樁子戳在地上。
孔捷搓到半熱的手懸在半空,忘了動作。
趙剛眼中陡然掠過一道不敢置信的光。
原本正與安長森低聲交談的丁偉直接斷了話頭。
安長森猛地抬頭,連他身邊的全鬥光的雙眸中也清晰地映出愕然。
林正順正好走到安長森側前方,聞言身體猛地繃緊,下意識地看向安長森。
安長森的女兒安靜,對伍萬里的心思在他這裡並非秘密。
林正順自己的妹妹林允兒,在後方野戰醫院何嘗不也是一顆心繫在伍萬里身上?
兩道複雜的目光,在沉悶的空氣裡悄然一碰,隨即各自躲閃開去。
“伍萬里單刀赴會救錢博士的學生,還他孃的讓蒙巴頓總督賠款?
扯他孃的蛋吧!
這是小鬼子上房揭瓦——沒個邊兒了!
老子帶人在漢江北岸頂得嘴裡的泥都能和成餅了!
他伍萬里在聯合國軍肚腸子裡鑽來鑽去能活著就不賴,這還能拐彎兒下海去會英國的洋鬼子?
這時間上算著也很緊啊,那小子真做到了?!”
李雲龍聞言,不可置信的說道。
“老李說的糙可也有道理,這確實是難以置信。
漢江南北,那是兩重天!
我們在北岸,構築工事死扛敵重兵衝擊,一天只能消耗壓縮餅***彈得算計著用,每一寸雪地上都滲著血。
聯合國軍主力十幾萬,像鐵桶一樣箍在漢江南岸圍剿伍萬里!
我們牽制得極其艱難,就是為了給南岸的鋼七總隊多撕開一絲縫隙。
他能從絞肉機裡把隊伍帶出來,已是潑天之幸!
這南下千里,跨海作戰,還在英夷總督府逼得蒙巴頓低頭……這……”
孔捷雙眸閃過一絲驚詫,半信半疑的說道。
他沒有再說下去,但那語氣和未盡之意,讓在場所有剛從漢江血肉磨坊中撤下來的人內心都捲起了驚濤駭浪。
每一張刻滿硝煙痕跡的臉上,都浮現出一種超越常規認知的衝擊。
“這不僅是能打,這簡直是跳出了三界之外,不在五行之中了!
聯合國軍那‘圍剿’,倒真像是給他設的舞臺,專供他唱這出大戲。
這也就算了,單刀赴會可是關二爺那樣的英雄才敢的。
若此事是真的,伍萬里這小子身上倒是有幾分英雄氣啊!”
丁偉聞言搖著頭,滿臉都是匪夷所思的震動道。
“各位首長!我這條命還有我全鬥光和我新八軍兄弟的命,都是伍卡卡給的!
他信我用我,讓我帶著我的兄弟們有尊嚴有地位的到現在!
今日他立此不世奇功,我全鬥光第一個相信!
忠誠!!!”
全鬥光大聲喊道。
“服了!老子這回是真服了!
這小子當初在咱老李手底下那會兒,我就看他腦門頂上冒的是狼煙,一股子天生的虎氣!
別人捱了炸昏頭轉向,他小子能從死人堆裡爬出來捅美軍師指揮部一刀!”
李雲龍嘴一咧,得意的說道。
“老總,陳首長,伍萬里同志在朝鮮戰場上的戰績,確實驚天動地。
四渡漢水,行雲流水,避實擊虛,將聯合國軍調動得團團轉,每一步都踩在敵人的軟肋上,最終跳脫鐵圍。
尤其是這最後一筆,閃擊平澤、登艦撤離,竟能分兵威懾港島救回重要人才、震懾英夷,簡直是神來之筆!
這不僅是個人勇略的巔峰,更是我軍整體戰術水平、戰爭意志的完美展現!值得全軍上下好好學習!”
趙剛深吸一口氣,緩過來後說道。
“趙政委說得在理,但還有個關鍵——情報分析和判斷能力!
伍萬里這小子的情報分析和判斷工作精準得可怕!
能在敵重兵叢集的核心區域,準確把握美軍動向空隙、預設撤離點、甚至對港島英軍動向也瞭如指掌……
伍萬里這種分析決斷優勢,是他們能以寡擊眾、輾轉千里的基石!
這是我們各軍未來作戰需要高度重視學習的東西!”
丁偉直接點到了最根本的制勝要素的說道。
他並不知道伍萬里有天眼地圖,只當伍萬里是擁有極強的情報分析能力。
“情報是眼睛,是刀尖之一!
伍萬里同志能分析判斷好,就是把刀使好了!
丁偉這是點到了要害!
伍萬里的情報分析之強,時間把握之精準,對敵心理揣摩之透徹,達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
他們看似孤軍深入敵後腹地,實則‘眼’比對手更亮,‘手’比敵人更快!
這小子從我們眼皮底下出去時是塊硬鋼,如今已是千錘百煉的國之重器了!”
老總點了點頭,讚許道。
說完後,老總的目光落到一直沒怎麼插話的安長森和林正順身上,似乎在想什麼。
“年輕人有本事,有擔當,無論前程何方,只要為國盡忠,都是好的。”
安長森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意,此刻迎著老總的目光,微微頷首道。
他話語含蓄,旁邊幾個知道內情的人,如趙剛、林正順甚至李雲龍,都露出了心照不宣的微笑。
安靜和林允兒對伍萬里的心思,在這場勝利的烘托下,更添了幾分微妙。
“伍卡卡不僅戰功彪炳,在隊伍凝聚力上更勝一籌。
試想,漢江敵後如此險惡環境,被十幾萬敵軍重圍十數日,連續奔襲鏖戰。
鋼七總隊士氣非但不崩,反而愈戰愈勇,最後還能執行這樣匪夷所思的跨海行動!
這絕非單純的個人威信,而是建立了深入骨髓的共同信念,形成了鋼鐵一般的戰鬥集體!”
林正順緊接著誇讚道。
他的話剛落音,一直在老總身邊沒有言語的陳首長忽然上前幾步,走到那依舊激動得微微發抖的通訊處參謀面前,伸出手。
參謀愣了一下,立刻將手中那張早已攥得發燙的電報鄭重遞上。
陳首長接過電文,又低頭仔細地、一個字一個字地重新看了一遍。
他那平素果決銳利的目光,在這份詳盡的戰報字句間緩緩移動時,竟隱隱泛起一絲動容的微光。
“老總,天大地大,功勞再高,也有盡頭。
可有些東西,卻是刀槍炮彈永遠炸不斷的紐帶!
我覺得,我們真正能給伍萬里同志最好的‘獎賞’是骨肉親情!
想想看,他出徵多久,多少個日夜行走在刀鋒之上?
在異國他鄉的土地上,他最渴望看到的是什麼,最放心不下的又是誰?”
陳首長說道。
指揮部裡的眾人聞言,不禁陷入短暫的沉思。
戰火離亂,徵人最深的牽掛,莫過於故土高堂。
老總若有所思,緊皺的眉頭微微舒展。
陳首長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自得和早已綢繆的心計道:“我已提前秘密安排,由國內有關部門直接協調,將伍萬里同志的雙親用專列接過來。
如果路線順暢不耽誤,再有三至五個小時,應該就能安全抵達我們志司左近的一處安全休整營地了!
讓他們在這戰火暫熄的空隙,親眼看一看他們那個將名字刻在整個朝鮮戰場最高處的兒子!
看看那支由他們兒子一手帶出來的、威震天下的鋼七總隊!”
這個安排如同平地一聲驚雷!
指揮部裡瞬間陷入了更大、更深的寂靜!
不是震驚,而是一種暖流般蔓延的震撼和領悟!
比聽聞伍萬里逼得蒙巴頓賠款還要來的震撼!
老總先是愕然,隨即臉上的線條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舒緩開來,最後化作一聲發自肺腑的低嘆道:“好!
好你個老陳!這心思……深!真深!也最暖人心!”
“老天爺!老旅長你這都能想到,還能辦成!
乖乖!
伍萬里那小子見到爹孃不得當場感動得……那個什麼……熱淚盈眶啊?”
李雲龍聞言,意想不到的說道。
“老李,何止伍萬里熱淚盈眶,他哥伍千里肯定也高興,這是一次性獎賞了兩位功臣。
咱們27軍這一仗,阻擊戰打得不差,配合萬里他們成功跳出了包圍圈,老總你說是不是?
萬里是威震天下了,咱伍千里師長在北岸頂著飛機大炮,啃骨頭捱揍流血的活兒可一點沒少幹!
這也是功勞啊!”
孔捷聞言,當即提醒道。
孔捷這番話,瞬間把功勞線拉回到了在座的每一個人身上,尤其是27軍。
“老孔這話在理!
伍千里這小子在北岸打得硬氣!
他那個師可是咱們27軍的鐵拳頭!
擋得美國佬牙崩嘴咧!
這功勞,誰也抹不去!”
李雲龍重重點頭,附和道。
“嗯,27軍在漢江北岸的阻擊打得很好。
寸土必爭,死戰不退。
有力保障了南岸鋼七總隊的機動空間,使得李奇微不能完全抽調兵力徹底合攏包圍圈。
打的好!”
老總聞言微微頷首,眼中帶著讚許道。
“說起來他們伍家是一門三軍人!
一位大哥伍百里,在江南保家衛國的戰場上,為國捐軀!
大哥倒下了,兩個弟弟,伍千里、伍萬里,扛起大哥的槍,一個在北,一個在南,都在這朝鮮戰場上,為國征戰出生入死,都立下了赫赫戰功!
這伍家滿門,都是忠烈!”
陳首長環視眾人,語氣愈發肅然道。
李雲龍聞言收起了嬉笑,虎目灼灼。
孔捷、趙剛、丁偉、安長森、林正順……所有人的神情都多了一份敬意。
全鬥光更是微微昂首,眼中充滿了對軍人榮光與忠誠的最高敬仰。
這簡樸的“一門三軍人”的事實,遠比任何華麗的頌詞都更加沉重,更能撞擊人心。
“啪!”
“後勤部長!”
老總寬厚的手掌猛地拍在厚實的木桌上,大聲喊道。
“到!”
一直肅立在角落待命的後勤部長應聲出列,挺直腰板。
“伍萬里那支鋼七總隊一回來,就意味著最後阻擊聯合國軍的部隊也歸隊,第四次戰役就宣告圓滿結束了!
給我拿出全部家當,拿出最好的肉罐頭,拿出白麵,拿出繳獲的好酒!
立刻準備好慶功宴!
酒菜要足!
讓休整的部隊,尤其是這次參與了第四次戰役,在漢江兩岸苦戰奮戰的指戰員代表,都來參加!
告訴戰士們,他們打得好!
伍萬里的鋼七總隊回來了!
他們這支深入虎穴的利箭,不但捅破了美國人的鐵桶陣,還捅到了港島!
捅穿了英國佬的脊樑骨!
給咱們志氣!
給國家揚威!
這慶功宴,既是慰勞!
更是給全國的人民報個驚天大喜訊!
讓大家知道,我們在朝鮮,打得敵人丟盔卸甲!
讓那些躺在後方嚼舌根子的宵小看看,志願軍,是龍的脊樑骨!
時間就定在明天傍晚!
你現在就給我動起來,後勤部所有人都動起來!
務必辦得隆重!熱鬧!
要讓大傢伙敞開了吃!喝!笑!”
老總說道。
“是!保證完成任務!”
後勤部長黝黑的臉膛上泛起激動的紅光,聲音中氣十足,敬禮轉身便大步流星地朝外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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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後,朝九軍指揮部外
林允兒裹著稍顯寬大的軍棉衣,髮梢還沾著前些天轉運傷員時的塵灰,手指在衣袋裡反覆摩挲著一封迭得方正的薄信。
她在門口徘徊了片刻,才像下定決心似的掀開厚厚的棉布門簾,走了進去。
林正順正俯身在地圖上研究補給線標記,聽見腳步聲抬起頭,目光掃過妹妹手中那刻意握緊的信箋,心裡便明白了七八分。
他臉上沒太多表情,只從鼻子裡輕應了一聲:“嗯?”
“哥……
我想…能不能麻煩你,幫我發個電報?
不是軍情,是給伍萬里的信。”
林允兒的聲音比平時低了些,帶著點不常見的遲疑道。
林正順的目光從地圖上抬起來,穩穩地落在妹妹臉上,又掃過那封信。
“信?
直接發電報?
以什麼名義發?
新八軍的通訊通道是走軍情的,不是傳私話的。
允兒啊,你知道現在是什麼時候?
前線一個指揮員,每一秒腦子都得繞著敵情轉。
一封沒頭沒尾的信過去,哪怕只佔他半分鐘,萬一趕上緊要關頭呢?
再說,戰火紛飛,你託人送情信給剛立下不世之功的英雄?
伍萬里現在是多少人眼裡的戰神?
他身後有多少雙眼睛盯著?
你這一封信過去,知道會傳出什麼閒話嗎?
說他英雄氣短,兒女情長,還是別有用心?”
林正順壓下嘴角的一絲笑意說道。
“我沒有!
不是情信!
就是……就是幾句普通的問候,希望他平安回來……”
林允兒猛地抬頭,臉頰瞬間漲得通紅,急急地否認道。
“普通的問候?
傻丫頭,你臉上寫得清清楚楚了。
那點兒心思,騙得過誰?
這信,不能發。”
林正順放下茶杯,嘴角浮起一絲看穿一切的、有點無奈的微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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