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階段是純粹的物理毀滅。堅固的裝甲車頂棚,在那股恐怖的動能面前,如同被鐵錘砸中的雞蛋殼,瞬間向內凹陷、撕裂、崩解。
緊接著,才是爆炸。
一團刺目的、無法用肉眼直視的白光,以裝甲車為中心猛然炸開!
在這零點零一秒內,車內的山本一木、筱冢義男,以及那名同樣絕望的駕駛員,連同他們身上所有的榮耀、恥辱、恐懼和記憶,甚至連一聲慘叫都來不及發出,就在超過三千攝氏度的高溫中,被瞬間氣化,連最微小的dna片段都沒有剩下。
緊隨其後的是毀滅性的衝擊波。
以爆炸點為中心,一個肉眼可見的、夾雜著火焰和塵土的環形氣浪,狂暴地向四周擴散開來。
戰車的車體瞬間被炸得四分五裂,變成無數燒得通紅的、扭曲的金屬碎片,向著四面八方高速迸射。
周圍的斷壁殘垣被進一步粉碎,地面被炸出了一個直徑超過50米的焦黑彈坑。
幾秒鐘後,那震耳欲聾的、彷彿要將整個世界都撕碎的轟鳴聲……
“轟隆……”
才真正地擴散開來,席捲了整個戰場。
程如風駕駛著f4u海盜式戰鬥機,以一個漂亮的筋斗拉起,輕鬆地避開了爆炸的衝擊。
他回頭看了一眼地面上那個騰起的、混合著黑煙與烈火的蘑菇雲,嘴角勾起一抹滿意的笑容。
“海盜一號呼叫鷹巢。”
他輕鬆地對著無線電說道,“主菜已經吃完,盤子也順便舔乾淨……完畢。”
…………
十多分鐘後,約翰率領的裝甲一團的先頭部隊,終於抵達了這片剛剛被死亡洗禮過的工業區。
打頭的三輛謝爾曼坦克碾過滿地的瓦礫,發出“嘎吱嘎吱”的刺耳聲響,停在了那個仍在冒著嫋嫋黑煙的巨大彈坑前。
約翰從打頭的坦克炮塔上探出半個身子,一股夾雜著硝煙、焦土和某種蛋白質燒焦的噁心氣味的滾滾熱浪,迎面撲來,讓他忍不住皺緊了眉頭。
眼前的情景,即便是他這樣見慣了生死的沙場老兵,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就是五百磅炸彈弄出來的場景麼?
以那個焦黑的彈坑為中心,半徑五十米內,地面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巨手狠狠地向下按了一下,所有的建築物都被夷為平地。
爆炸的威力是如此集中而恐怖,以至於根本找不到任何一塊能稱得上是“殘骸”的東西。
所謂的戰車,已經變成無數大大小小、扭曲焦黑的金屬碎片,如同天女散花般嵌在四周的斷壁和地面上,有些碎片上還附著著一層詭異的、彷彿油脂般的黑色物質。
“團座……”
一名同樣從坦克裡探出頭的車長,臉色有些發白,聲音乾澀地說道,“這……這就是上頭說的……準備逃走的大官麼?”
約翰沒有回答,只是盯著那個彈坑半天沒有作聲。
他知道,別說是一個人了,就算是一塊生鐵,扔進這個剛剛經歷過地獄烈焰的坑裡,現在也找不到了。
“通知下去!”他無奈道,“以彈坑為中心,向外搜尋一百米!所有人都給我把眼睛放亮點。
挖地三尺,也要給我找出點能證明那老鬼子身份的玩意兒來!一塊肩章,一個領花,哪怕是一顆鑲金的牙都行!”
“是!”
不少士兵們紛紛從坦克和裝甲運兵車上跳下來,強忍著撲鼻的惡臭和視覺上的衝擊,開始執行命令。
他們小心翼翼地避開那些還在冒著熱氣的金屬碎片,用刺刀和工兵鏟,開始在焦土和瓦礫中翻找。
一名年輕計程車兵,用刺刀撬開一塊被炸飛的、已經變形的裝甲板,在下面發現了一小塊被燒得只剩下金屬框架的望遠鏡。
望遠鏡的鏡身上,依稀還能看到一個被燻黑的、代表著日軍菊紋章的模糊印記。
另一邊,一名老兵則在一堆瓦礫下,發現了一小截被燒得焦黑、已經碳化的……東西。
從殘存的形狀上,依稀可以分辨出那是一截軍官馬靴的後跟,上面還釘著一塊已經熔化變形的馬刺。
約翰接過這兩樣東西,在手裡掂了掂,然後透過步話機,向遠在城外的總指揮部發去了報告。
“報告總指揮,我是約翰·米勒。
已抵達目標地點……確認目標已被徹底摧毀。重複,已確認目標被徹底摧毀。現場……沒有發現任何生還者,也沒有完整的……遺骸。
初步判斷,這支準備逃亡的車隊應該是日軍第一軍司令官筱冢義男所屬,如今已被炸得屍骨無存。
完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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