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聽到這個聲音的是寶珠,她嚇得忙往樹蔭深處躲了躲。
光影昏暗,將她的身影遮擋得嚴嚴實實的。
可她突然意識到,她家小主還暴露在眾人眼前。
怎麼辦?
要去救她家小主嗎?
她雖然會點拳腳功夫,可這裡是皇宮,高手雲集,她不一定打得贏。
若她被抓了,她家小主必定暴露無遺。
邢煙此時正騎著汗血馬在練馬場飛奔,恐不知皇上降臨,若她被皇上逮了個正著,後果不堪設想。
寶珠急得如熱鍋裡的螞蟻,想現身又不敢,不現身又不安。
她只能在內心祈禱,邢煙能有好運氣。
而她伺機蟄伏,等著幫邢煙脫身。
那天,邢煙貪心了一些。
她原本的計劃是馴服汗血寶馬,為自己在花朝節上亮相做準備。
卻不想縱馬馳騁的感覺太爽了,她竟有一種不願讓馬停下來的衝動。
衝動的代價是,她與皇上撞上了。
汗血馬風馳電掣地賓士著,趙公公的聲音隨著呼呼的風聲鑽入邢煙的耳中。
她眼力好,哪怕隔著好幾百米,也在夜色中看清了穆玄澈那一身豔麗的明黃。
他負手而立,身形修長挺拔,夜風掀起他的衣角翻飛,他不為所動。
那張冷峻的臉上,是令眾人生懼的威嚴。
但炯炯有神的眸子裡,卻迸射出震驚與欣喜。
有人馴服了汗血寶馬!
這激動人心的一幕,讓他淤積在心的煩憂一掃而光。
見穆玄澈的視線緊追汗血馬的身影,邢煙知道,她已無處遁形。
片刻的慌亂之後,她迅速地冷靜下來。
三十六計走為上計。
她可不會傻乎乎地束手就擒。
那身黑衣和小廝的裝扮,便是她最好的掩護。
身下的汗血馬便是她逃脫的幫手。
做了決定後,她立刻彎腰,將頭埋在馬頸處,任憑紅棕毛掃過臉頰,兩手拽緊手裡的韁繩,兩腿使勁兒一夾,馬迎面朝穆玄澈的方向飛奔而來。
見勢,趙德允趕緊上前,張開雙臂,想要攔停汗血馬。
“皇上在此,速速下馬。”
他的話還沒說完,蹭地一聲,汗血馬直接從他頭上飛了出去。
伺機而動的寶珠,立刻在地上抓起一枚石子,對準趙德允的後腦勺就是一擊。
趙德允直覺眼前一黑,身子軟綿綿地倒在了地上。
說時遲那時快,寶珠立刻從樹蔭處滾落到馬廄的出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消失在夜色裡。
穆玄澈的注意力完全被汗血馬吸引,待他留意到趙德允發生意外時,寶珠已經逃脫了。
汗血馬的速度極快,衝出御馬場就往原野外跑。
這麼驚險又刺激的事兒,穆玄澈已經許久沒有遇見了。
當是時,他立刻追了出去。
跑出一段路的邢煙,強勒住馬繩,馬放慢了速度,她翻身下馬,照著馬臀就是一拍。
“快回去!”
那馬像是聽懂了她的命令似的,掉轉頭就朝御馬場奔去。
而她,趁機鑽入一旁的灌木叢。
穆玄澈追過來時,汗血馬正邁著優雅的步伐朝他走來。
夜色太濃,他未曾注意到馬背上的人已經消失不見,兩隻眸子在看到汗血馬時放了光。
按照慣例,被馴服的馬性子會變得溫順。
他骨子裡的征服欲再次膨脹,快步上前,抓住韁繩,然後翻身就要上馬。
可汗血馬與常馬不同,它認了主之後,就不允許其他人騎自己。
它猛地站起,前蹄騰空,穆玄澈反應不及,直接被它甩下了地。
汗血馬掙脫了穆玄澈,再次邁著優雅的步伐朝著御馬場走去。
“噔噔噔……”
那清脆的蹄音,悅耳極了。
它如同王者一般,傲嬌地在月色下勇往直前。
寶珠出手的石子並不重,只是恰巧打到了趙德允的穴位上。
他醒過來時,便見汗血馬從身旁走過,而穆玄澈撐手從地上爬起。
“皇上,老奴護駕來遲!”
他踉蹌著從地上起來,晃晃悠悠地朝穆玄澈走去,替他撣去衣衫上的塵土。
穆玄澈那雙幽深的眸子,目不轉睛地盯著汗血馬。
這是他的囊中之物,但有人竟然捷足先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