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清歡帶著桑如出了門便匆匆下樓,甚至顧不上看自己髮髻有沒有亂,她一邊問桑如:
“到底怎麼回事?”
桑如壓低聲音道,“奴婢方才瞧著真切,二姑娘一開始是衝著二爺去的,誰知怎的就撲到小公爺身上去,還把面具給砸壞了,二姑娘看見小公爺,嚇哭了,還喊著見鬼了,這才把其他人都給招來了。”
虞清歡眉頭緊蹙,虞芷蘭這個淮安今日戴的那塊白玉面具哪裡禁得住摔?她低聲道,“去亭子將我的幃帽取來,要快。”
桑如不敢耽誤,趕忙從另外一邊的門出了閣樓。
虞清歡撥開人群一路往裡擠。
閣樓裡的人早已沒了心思看戲,外邊的人也都聞風跑來,京裡的人多少都聽過定國公府的小公爺受傷毀了容貌的事,可都沒見過究竟毀成什麼樣,這會兒都想一探究竟。
此時,為免外面的人擠進來,閣樓的門已經合上了,虞清歡剛擠進人群,就見面具在地上摔成兩半,虞芷蘭怯生生的,不敢去看沐淮安,一副被嚇著的樣子。
沒了面具的遮擋,沐淮安的半邊傷疤都展露在眾人面前。
那半張完好的臉,越是清雋,便襯得另一邊的臉疤痕扭曲,周圍的人都盯著他,竊竊私語。
“怎麼會這樣,我記得幾年前還好好的。”
“難怪這幾年都不回京,真是太可惜了.”
“那是誰家的姑娘,怎的這般無禮?”
“家世好又如何,這輩子都毀了。”
沐淮安僵立在原地,被面具挑起的碎髮垂落在左臉猙獰的傷疤上,另外半張臉血色盡褪,彷彿被寒霜凍結,他指尖無意識蜷入掌心,骨節因過度用力而泛白,連腕骨處的青筋都緊繃著,極力剋制,壓下心頭的異樣。
可仍然有些喘不上氣。
旁邊的謝知文有些無措,看著好友如此,他心裡惱,可闖禍的畢竟是虞家人,稍有不適,就會連累他家夫人的名聲。
閣樓內此起彼伏的聲音如細針刺入耳膜,看著沐淮安這個樣子,虞清歡的心都跟著抽疼,她從人群裡擠了進去。
謝知文見她回來,剛要解釋,就見虞清歡伸手一把拽過試圖藏起來的虞芷蘭,當著眾人的面,“啪”的一聲,重重的扇了她一巴掌並罵:
“丟人現眼的東西!”
這一巴掌打下來,周圍所有人都愣住,紛紛打聽這打人的又是哪家的人,才知方才鬧事的是虞家二姑娘,現在打人的是虞家大姑娘,現如今的寧遠侯夫人。
這些好事的人,注意力一下子就從沐淮安身上轉移到這虞家的家事上了,甚至還議論起虞清歡當初在靜園以貌引誘寧遠侯的事,看虞清歡的眼神都變得鄙夷。
謝知文都傻眼了,怔怔的看著虞清歡,他從未見妻子發過這般脾氣,還上手打人,一時間,他連上前拉人都忘了。
樓臺之上,蕭景和看著樓下這一幕,頓覺有意思,本以為是隻溫順的小貓,不成想竟會撓人。
這虞氏當真是越來越合他的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