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承受契約反噬的是另一方。難怪,區區泥流竟能將她捲走。
墨言僵立在暴雨中,看著清瀾,猩紅的眼瞳中翻湧著驚濤駭浪。
在獸人大陸,解契等同於死,雌性主動承擔反噬的,絕無僅有。
他死死盯著清瀾脖頸用骨刀一筆一劃刻出來的紅狐契紋,喉結艱難滾動了一下,扶楹,竟願意為了一個雄性,甘願承受獸神契約的反噬之痛?“你到底做了什麼?”螣指尖陷入掌心,鮮血順著指縫滲出。
“我殺了你——”
下一瞬,螣身形驟然扭曲膨脹,玄色鱗片如潮水般覆蓋全身,轉瞬化作巨蟒,實力增長,身形又龐大了幾分,每一片鱗甲在暴雨中都泛著寒光。
猙獰的毒牙帶著不死不休的決絕,朝清瀾脖頸咬去。
清瀾微微闔上眸眼,雨水順著他的睫毛滑落。
他沒有掙扎,反倒是仰起脖頸,任由自己暴露於毒牙下。
他早該死了。
不過,毒牙最後還是沒能沒入他的頸間。
螣猛地轉頭,墨綠的眼瞳翻湧著暴戾的殺意,只因白滄的油紙傘擋在了清瀾面前,雨水順著傘沿滑落,在地上漾開一圈圈漣漪。
“你攔我?”螣身上的鱗片發出劇烈的摩擦,如金石相撞。
“阿楹主動解契,必是他的錯,為什麼不讓我殺了他?!”
清瀾眼睫輕顫,緩緩睜開眼,看著擋在自己面前的白滄。
他懷裡的幼崽正在嚎哭,稚嫩的嗓音穿透暴雨,像是知道阿母出事了一樣。
清瀾灰棕色的瞳孔劇烈收縮,眼底翻湧著極深的痛楚。
他伸出手,想去觸碰她的幼崽,卻又在瞬間頹然落下。
這個動作牽扯到脖頸間刻出的紅狐契紋,未愈的傷口又滲出血跡。
白滄瑰麗的面容蒼白如紙,連緋紅的唇都褪盡了顏色。
他聲音極平靜,可握著油紙傘的指節卻青白凸起:“阿楹既寧死也要救他,你殺他,阿楹回來……該有多疼?”
“況且……”白滄回眸,雨水順著他的下頜滑落。
他琥珀色的眸光滿是冰冷,一寸寸刮過清瀾腰間的儲物袋上,上面繡著的雪豹紋路那麼熟悉:“我們現在需要人,一起去找她。”
螣也看向清瀾腰間的儲物袋,猩紅的蛇信震顫,捕捉上面殘留的氣息。
遒勁的蛇尾猛然掃過,將一處山石擊碎,幾塊尖銳的碎石裹挾著怒火,擦過清瀾的臉頰,劃出幾道血痕,他似未覺。
墨言看著三人,深吸一口氣:“我跟你們一起找。”
部落那邊有清瀾留下的食物,會沒事的。
螣轉頭看向白滄,墨綠的眼瞳裡閃爍著冰冷的光澤:“你們先順著泥流去找阿楹,我去裂空部落找星空。”
“他是翼龍獸人,飛行速度很快,能儘早找到她。”
說話間,螣已經轉身,玄色的身影如流光一般急速遠去。
白滄收回目光,沉沉落在清瀾身上,聲音低沉而冷冽:“打起精神來,等找到她,你可以與她重新結契,當然,前提是,她願意原諒你。”
清瀾緩緩抬頭,灰棕色的眼眸裡泛著微光。
他喉結滾動了一下,空靈的聲音裡滿是破碎:“真的……還有可能嗎?”
白滄看著他,眸色清冷,淡淡道:“經歷這麼多,你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她的好,阿楹,值得你拼盡一切去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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