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肇沉吟片刻,目光落在獒犬的四蹄上:“叫踏雪如何?”
薛綏疑惑,“大營裡叫踏雪的馬至少有三匹吧?聽說……都是殿下您賜的名?”
李肇被噎住,看著她眼中的狡黠笑意,尷尬地輕咳兩聲,摸鼻子掩飾自己這無趣的取名風格。
“咳……那你給取一個?”
一陣寒風捲過,吹起地上的雪沫。
薛綏按住被風掀動的披氅一角,望著埋頭大嚼、四蹄踏雪的黑犬,脫口而出。
“叫黑十八子吧?”
“黑十八子?”李肇一怔,旋即反應過來,故意黑起臉。
“十八子為李,薛平安,你膽肥了,拐著彎罵孤是狗?”
薛綏忍俊不禁,笑聲清越,“殿下想岔了。它既是殿下的狗,自然要隨殿下姓。可李是國姓,豈能隨便給犬用?退而求其次,取個十八字,暗合李意,避了皇家的諱,又顯得親厚。殿下說,是不是這個理?”
“算你有理。”李肇眼底笑意漸濃,嘴角的弧度再也藏不住,伸手又去弄黑風的腦袋,“便宜你了,往後就叫黑十八吧,子就別要了,孤可生不出你這種烏漆麻黑的兒子。”
“黑十八,名隨其形,黑得純粹,喊著親切,叫著順口,這名字正好。”
黑十八似懂非懂,根本不知道自己那威風凜凜的“黑風”大名,不過轉眼間就被輕飄飄的“黑十八”取代,從此與街巷土狗論了排行。
它很快吃完那塊大肉條,意猶未盡地舔了舔鼻子,顛顛跑回薛綏的腿邊,尾巴搖得極為歡實。
這次薛綏伸出手,它便溫順地用腦袋蹭上去。
“好傢伙,我還沒舔上,你倒捷足先登了。”李肇伸手按住她的手腕,語氣半真半假,帶著點酸溜溜的親暱。
薛綏耳尖發燙,猛地抽回手。
“殿下還是操心正事吧。天寒地凍,得給黑十八搭個暖和的窩才是正經。”
李肇望著她難得流露的羞澀,嘴角的笑意怎麼都壓不住,“是,平安說的是。”
他揚聲喚道:“來福!”
來福公公立刻小跑著上前,滿臉堆笑。
“殿下有何吩咐?”
“去,給這新來的黑十八找個厚實的棉墊子,再尋些乾草,就在孤的帳子旁邊搭個窩,務必暖和些。”李肇指了指圍著薛綏打轉的黑十八。
“再找些肉食餵它,看來是餓狠了,這點不夠它塞牙縫的。”
“小的這就去辦。”來福笑盈盈應下,前腳剛走,後腳就見元蒼忽促地小跑過來,一手按著腰刀,一手舉著一根細小的竹管,腳下生風。
“殿下!黑石寨急信,少土司遣人送來的。”
李肇臉上的笑意瞬間斂去,接過那根密封的竹管。
黑十八不知是聞到了什麼氣息,突然興奮地撲上來,抖了滿身的雪沫,濺得他一身都是。
李肇沒有理會,拆開信件一看,眉峰便挑了起來,隨即嘴角一抿,舒展勾起……
“如何?”薛綏問。
“哈赤說,多吉頭人鬆口了。”李肇聲音低沉,緩緩吐出幾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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