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別走!”
“我們可以重新開始的。”
“韓憶雪!”
“別走!”
他絕望地喊著她的名字,看著她遲疑了一下,而後一步一步走向了遠方,沒有再回頭。
她的朋友和親人在那裡等她,而他,被她永遠留在了這暗無天日的地方。
“不!”
顧晏州一下子坐了起來。
窗外的天還黑著,小羽躺在他的身邊,睡得正熟。
孩子已經六歲了,可是,卻比以前更粘他了。
自從韓憶雪離開後,這個孩子就是他工作之外全部的寄託。
他把一半的精力用在了和他相處上。
效果也是顯而易見的,原本跟他一樣板著個臉裝大人的顧承羽小朋友越來越像個真正的小朋友了。
原來,這世界沒有真正的成熟。
只要得到足夠的愛,誰都想當個永遠長不大的彼得潘。
韓憶雪現在C市生活,她已經很少直播了。
她離開了宇宙傳媒,組建了自己的公司,孵化出了很多帶貨主播。
然後,她又進軍短劇領域,賺了個盆滿缽滿。
如今的她,完全有底氣說出一句話,“我嫁什麼豪門?我自己就是豪門。”
當年某明星這麼說,被嘲了個底朝天。
而她在某次直播時說出這句話,網友們都不覺得有什麼不對。
工作的忙碌讓她只能每天透過打電話跟小羽聊天,有時候甚至連打電話都沒有時間。
重要的節日比如小羽的生日、六一節,她會放下所有的工作,讓人把小羽接過去,帶他好好玩一天,給他買很多的禮物。
小羽跟她之間沒有隔閡,關係甚至比她當時當全職主婦陪伴他的時候還要好。
所有人都不看好她,但她是真正的人生贏家。
她盛裝出席活動的影片,以及路人拍到的她私下的活動時,她臉上那發自內心的自信、快樂的笑容,都讓他知道,沒有他,她的人生原來可以更精彩。
而失去她的他,像是一個與孩子相依為命的鰥夫。
他感到自己的生命在一點一點地乾枯掉,如果沒有這個孩子,活著還是死去,對他來說其實區別不大。
他總是夢見那年夏天,那個負重前行的、雙眼閃著光的小女孩,以及那個被髮瘋的母親折磨到快要抓狂的男孩。
在小女孩的身邊,那個男孩得到了久違的平靜。
可是,回到A市以後,陳芝芝不停在男孩面前說那個小女孩的壞話,男孩竟然信了。
他放棄了每年去找小女孩一次的約定,但還是堅持讓顧氏繼續資助她。
再見面,他們都已經上大學了。
她興沖沖來找他,而他已經被陳芝芝洗腦,對她冷若冰霜。
看著她失望地離開,他的心裡並不好受,但是,他告訴自己要剋制。
他不能對一個一心想要往上爬的女孩動心,在她眼裡,他不是顧晏州,只是代表著金錢與權力的一個符號罷了。
他不能忍受這些。
那一夜的事情發生,他暴怒,罵哭了她。
但是,當蔣至柔帶著懷孕的她來找他,要他娶了她的時候,他幾乎沒有猶豫就答應了。
他告訴自己是要對她負責,不是因為什麼狗屁的愛。
他不懂愛,但他是個負責的男人。
現在想來,究竟是要負責任,還是因為對她於心不忍?
顧晏州苦笑。
還有比他更擰巴、更愚蠢的人嗎?
明明早就愛上了,卻死活都不肯承認,還被壞人挑唆,對愛的人冷臉相對。
現在淪落成孤家寡人,是他的報應,他認了。
但是,兩年了。
這報應也該到頭了。
“小羽,明天就是媽媽的生日了。”
“我們買件禮物帶著,去給媽媽過生日,好嗎?”
顧承羽:“可是,媽媽帶著外婆和小姨、小姨夫一起去鄉下了呀。”
顧晏州摸著他柔軟的發:“那我們為什麼不能去鄉下呢?”
顧承羽:“因為我從來沒有去過,有些緊張。那裡有毒蚊子嗎?有會咬人的野豬嗎?”
顧晏州黑線:“顧承羽小朋友,你的首要任務是解除安裝茄子小說,不要再聽那些“我重生了,重生在滿是上古神獸的鄉村”的故事了。”
顧承羽:“那咋了?”
顧晏州跟其他熊孩子的家長一樣,已經養成了一種條件反射,聽見“那咋了”三個字就像打人。
他高高舉起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