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說,是你,”不著痕跡,露露看向蘇梨,沉沉一頓,“在他的心上,又照進一束光。“他對你,未必全是作戲。我可不會騙你。有些事,本就當局者迷。對你,對他,都一樣。”
低頭,露露斟酌應該何時掏出遺囑,讓蘇梨徹底看明白顧慕飛的心意。她的話峰迴路轉:
“不過,今天,我不是來勸你。我知道,就算他有再多苦衷,原不原諒也是你的事。我也知道,你並不需要任何人來填補傷痕。
“需要這段感情的人,是他。
“可他既不會表現出來,也沒有多少選擇。人擺弄權力,自然就會被權力束縛手腳。這金科玉律亙古不變。
“而我,我只想告訴你完整的故事。至少到最後,彼此……也不留下怨懟和遺憾。”
手已經碰到遺囑邊緣,把話說到這裡,露露確認般再次偷覷一眼蘇梨。
蘇梨巋然不動。她若無其事,讓人捉摸不透。但露露卻乍然感覺到,似乎,蘇梨並不想再聽。剩下的事,已經不再是她能被允許觸碰的範圍。
像嚇一跳,露露的手乍然離開遺囑紙面。
為回報當年照拂的恩情,露露心中哀嘆:boss呀,我可當真為你操碎了心。
柔柔款款,露露收起姿態,又和蘇梨聊了聊玄關的設計。眼看對方有問有答、泰然並不介意,露露這才放心,起身告辭。
蘇梨送露露到門口。離別時,她的臉上已經重新泛起往日裡的柔和光輝。
但當門終於關上,背重重倒在門扉,蘇梨卻哭了。
淚水一滴一滴,開閘、斷線,藕斷絲連,沒完沒了,絮絮不停。蘇梨滑坐在地板上。默然無聲,她哭成淚人。
其實,當她看到露露出現在門口,她就猜到對方來意。只不過,她看出對方的善心,並沒拆穿。但她沒想到,露露並不勸她,也不解釋,只把個人往事娓娓道來。
露露一筆一筆側畫白描,把蘇梨心口中硌住的那道身影,描得更鋒利了。
但露露並不明白。
顧慕飛,他本質是個怎樣的人,蘇梨……在宿舍裡抱住他嚎啕的深夜,她就已經透徹瞭解。
但,她真正無法原諒的,是他自以為有權擺佈她的選擇、自以為將她的自尊和愛隨意替她決定。
當他直截了當,故意對她攤牌,故意以她的自尊要挾,告訴她,他從來不過利用她、刻意接近她。
他說過的話、做過的事、看她的眼神、還有僅屬於他與她之間無與倫比的親密與默契,顧慕飛都把它們變成他胸中的計算謀劃,都變成他一手掌控之後的精湛演技。
全部,蘇梨痛哭。都變成虛假。
他難道就從未想過,她寧願面對一切風險,也想與他並肩而立嗎?蘇梨,她的愛和自尊,都已經被他親手碾為齏粉。這讓她再怎麼拼湊起曾經的心動和回憶?她只能把他從心中徹底刪除。
毋庸置疑,蘇梨想,顧慕飛……一定早就如此做了。
埋著頭寂寂無聲,只有雙肩顫抖,蘇梨又完全痛哭許久,直到她把所有的衝動與情感都從眼眶流乾。最後扶著牆站起身,蘇梨默默擦乾眼淚。
接過淨水洗臉,她耐心對鏡薄施粉黛,描畫遠山眉。從再次迴歸簡樸的衣櫃裡,她用心挑揀出一套足夠莊重的黑色連衣裙。
鏡前,蘇梨仔細端詳自己服喪的模樣。
她母親的一生,將與她的存在如影隨形;糾纏著此生難解的恨與愛,終將化為墓碑前蒼白的悼念。
蘇梨無比沉重地走出門。
校園裡陽光正正好。一點鐘,她還與律師事務所有約:她必須去了解母親的死亡,以及,處理她母親,蘇雁,留給她的遺產。
下一章:他的自我(顧慕飛終於要表白心意了???)【作者說|第七十章】
露露講完了顧慕飛的往事,而蘇梨的眼淚卻讓人心碎。
蘇梨早在愛上的深夜就已經瞭解顧慕飛的為人。讀者寶寶們能理解顧總這樣複雜的心嗎?
蘇梨的感情還會走向哪裡?下一章,顧慕飛終於當面說出自己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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