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可聽the weeknd《die for you》。
“我只不過要你簽字,母親的公積金才能取出。”
“有事,讓律師發公函。我已經另有家庭。門外學生都在等我。你這樣影響很不好。”
“爸!”終於,蘇梨委曲求全地喊出聲,“就算我母親她太偏執。可難道,我有錯嗎?我就不算你的親生女兒了?”
蘇梨哽咽著,但目光絕不肯移開:“爸爸,只籤個字,我不會讓您損失什麼。”
面前,做父親的男人沉默許久,最終還是低沉轉過頭去:“蘇梨,我已經不再想被你母親利用了。更何況,你已經成年。我對你們已經仁至義盡。你走吧。”
“爸,你說什麼?”
“出去吧。”男人不耐煩地揮揮手,“別讓我再看見你母親的臉了。”
剎那,蘇梨徹底蒼白,說不出話。
昂起頭居高臨下,近乎於覺得對方可悲,她垂視自己的父親,眼眶裡強壓淚水團團旋轉。高傲地,她把手中檔案往父親面前緩慢一摔。
一步步,她傲然昂頭退了出去。她父親並沒有挽留。
一路,蘇梨大步流星衝出導師樓外。邊跑,她的淚水邊盈盈滿溢,控制不住零碎掉落。隨她淚光折射,四周景物都開始斑駁模糊。
這個背棄她的世界。
陽光已近傍晚,打在身上就像沒有溫度。她心中難言酸楚。腳下凌亂,地面彷彿都在旋轉。一時,她都不知在往何處去。
匆忙,她用袖口交替擦去眼淚:儘管她視線模糊,但銀杏道上學生影影綽綽。她並不想給自己丟人。
直到,她餘光裡,人群裡冒出輪廓。那沉思走路的穩健身姿與步伐,漸行漸近。
她還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而在同樣也看到她的這一瞬,那個人也愣愣站住了。
是她。
是他。
顯然,顧慕飛此時和她同樣驚訝。
怎麼,偏巧今天,他回到他的母校來?
而且今天的他,似乎更像專門為混進大學裡的學生模樣:暖駝的羊絨大衣蓋住純白雞心領t恤,脖頸與疤痕都藏在圍巾裡,乾淨簡單。
大概像八九年前的他。
蘇梨這才意識到,一週多不見,顧慕飛究竟罕見地憔悴了多少。
他臉上全無血色,眼尾新添一道細傷,血痂危險地飛掠過太陽穴,一直探進焦金色的鬢角。
他眼神從來強硬又寡情。可此時,在他眼底,竟陌生地充滿既深沉又複雜的憂鬱。
與她同時,顧慕飛也正在一言不發地凝眉、仔細端詳著她。他的眼神震顫,難以置信,描摹著她眼眶中新鮮的淚水。
緊接,他的神情卻像被什麼突然狠狠地擊中。他雙唇緊抿。
當即,他做了什麼決斷。
彷彿要裝作根本沒被她看見,他立刻轉身,拔腿就走。
好好好。他又來了。又是這種自以為是的決定。憑什麼,他總習慣於替她做選擇?
蘇梨驟然爆發。三步並作兩步,她幾步直追上去,揚手——
“啪!”
下一秒,眾目睽睽,狠狠的一巴掌就已落在顧慕飛的臉上。
意外,這次,他根本沒擋,也沒閃。
“現在,你我才兩清了。”迅速說完,蘇梨甩身就走。
顧慕飛卻輕輕地搶拽住她的手。
“你做什麼?放開。”
“蘇梨。”
他的聲音,怎麼這麼沙啞?已然這般陌生了?
“你那麼喜歡擺佈他人,讓我噁心!我猜,本性難移。你改不了。放開!”
從來,他的手力氣多麼大啊。可這次,蘇梨只輕輕一掙,像燙到,顧慕飛竟把手順從地直接鬆開了。
“既然如此。”這次,他的嗓音裡卻像截然不同,莫名牽扯住她的心。
她知道自己應當抗拒。
顧慕飛輕輕懇求道:“就讓我再多浪費你三十分鐘吧。讓我,最後再帶你去一個地方。好麼?”
啞光夜空藍的panamera拐進樹林中的分岔道。在血紅夕陽之下,他們緩緩開過這條熟悉的濱江線。
車內寂寂無聲。
當蘇梨聽他說,他要再帶她來一個地方,她沒想到會是這裡,會是故地重遊。
斑駁的樹影倒退,鸚鵡江金色,波光粼粼。
蘇梨不明白了:一週多過去,她從不敢回憶。因為每次回憶,都還讓她頓感錐心之痛。
可顧慕飛,卻偏偏帶她回到這裡。
那是在她與他相識的第一晚。也是他放開手腕,故意接近她、開始逐步利用她的第一晚。
那之後真真假假,蘇梨根本都想不清楚了。
隔著車窗遙望,蘇梨無限遐思,車頭卻像上次一樣,安然一沉。船舶碼頭開闊,平整沒入江水;而他的車緩緩面對著逝水停穩。
本章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