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的陳設和她印象中沒怎麼改變,熟悉的地方令沈霧感到安心。
她和裴謹言不在一處睡,這些年她倒是想再給裴謹言生個孩子,可惜人家躲她跟洪水猛獸似的。
沈霧自嘲一笑,想她這些年給了裴謹言權勢,寵愛,包容,不管是男是女,就是塊石頭也該焐熱了,但凡有點良心都不能夥同她弟,把她騙成那熊樣。
母親弟弟和駙馬,全都背叛了她,她還有什麼能指望的,她已經失去所有親人了。
沈霧垂下眼眸,視線掃過平坦的小腹,忽然一愣。
不對,她還有一個,只是那個小傢伙,她從未見到過。
那個孩子在哪兒……或者說,他還活著嗎?
沈霧正出神,一道聲音傳來,“公主!”
大丫鬟流心小跑進殿中,皺著臉道:“公主,府門口來了裴家人鬧事。”
沈霧將紛雜的情緒盡數斂下,輕嗤了聲。
她就知道許氏這賤人忍不下這口氣。
沈霧閒庭信步來到府門口,剛過影壁就聽見許氏拙劣的假哭聲。
“就因她要餓著顯兒,我偷偷給了顯兒吃食,她就揚言要把我趕出王府,剛還把謹言給打了……公主是金枝玉葉不假,可我好歹也是公主的婆母,公主怎能這麼待我!”
攝政王府本就在朱雀街正顯眼的位子,對面便是市廛,短短一炷香功夫聚集了許多看熱鬧的百姓。
許氏抱著個衣著華貴的老太太,二人正一唱一和。
“公主此行著實過分了!”
裴老夫人是裴家老祖宗,輕易是不會出山的,但想到有誰能以身份蓋過沈霧一頭,就只有擁有年齡優勢的她。
裴家這些年攀附上了皇帝,兒孫個個身居要職,多虧了裴謹言這個駙馬能鎮得住沈霧,只有沈霧繼續乖乖地裝孫子,裴家才能繼續扶搖直上,所以裴老太太才來得這麼快。
她拍拍許氏的手:“不怕,老身在這兒,一定代太后好好問問公主,究竟想做什麼!”
“公主!公主出來了!”
沈霧一出現,府門前的議論聲便小了許多,公主的威壓令人膽寒,但總有不怕死的人。
裴老太太喊道:“公主!你毆打駙馬,虐待世子,還想把婆母逐出家門!實在有違婦道!”
她振振有詞,“後位空懸,太后臥病,公主便是天下女子之首,你今日做出這喪盡天良之事,明日若有女子效仿,大周豈不就亂了!”
“嚯,好大一頂帽子!”
沈霧哂笑了聲,施施然坐在了流心搬來的椅子上。
她欣賞著指尖的蔻丹,漫不經心道:“先來人教教她在本宮面前該有的規矩。”
“什、什麼?”
裴老太太還沒反應過來,便被從暗處冒出來的影衛反扣住了胳膊。
“你們!你們要幹什麼……啊!”
影衛一腳踹在她膝上,裴老太太當場跪倒在地,不等喘口氣,髮髻便被抓住。
只聽砰砰幾聲,喜提裴謹言同款待遇,腦門登時腫了老大一個包,疼得她眼前直冒金星。
“別打了!別打了!”
沈霧慢條斯理地說:“宗室結親,先論君臣,後論姻親,你好歹是有誥命的夫人,看來是年紀大腦袋糊塗了,記不清楚事,本宮幫你想一想,現在可想起來了?”
“想起來了,想起來了!”
沈霧微微抬手,影衛放開裴老太太,裴老太太格外識趣,忙跪正了:“臣婦裴氏,給長公主請安。”
沈霧這才滿意頷首,她抬眸朝許氏看去,影衛朝許氏逼近。
“你們、你們幹什麼,你們別過來……我可是公主的婆母!”
許氏被抓住胳膊強行往下按,她寧死不從,哭喊著:“謹言!謹言救娘啊!謹行!謹行——”
一陣馬蹄聲從長街盡頭傳來,來人暴喝:“住手!誰敢動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