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俯下身來觸碰他。
鬱清覺得自己得到了寬恕。
他在出生沒多久母親就因為難產去世,父親與姐姐並沒有因此對他多一份照顧,反而因為他是罕見的黑天鵝,覺得是他的不詳讓母親喪生,比家族中的旁系血脈更加疏遠他。
家族的雌性雄性,都能隨意辱罵他、排擠他,甚至偷偷摸摸地虐打他,只要不是在明面上,被其他家族看見,沒人會阻止。
他們恨不得讓他自生自滅。
因為不想承認他的存在,就連名字也沒有給他起。
六歲的他坐在池塘偏僻的角落,隔著扎人的樹枝,偷偷看著家族的同齡雄性嬉戲玩耍時,突然有人從背後猛推了他一把。
這是常見的把戲。
他猝不及防跌落到水中,艱難地從池塘中爬起,身上掛滿了池底的汙泥,和他黑色的羽毛很是相配。
周圍響起此起彼伏的嘲笑聲。
他沒有抬頭,但在倒影中看見他們故意炫耀般露出的、潔白的翅膀。
不像他的,汙濁,暗沉,如論怎麼樣都無法洗清。
如果能洗清就好了,洗得清白,清透,能夠被池水清澈地映出。
倒影的另一面,他看見黑色的翅膀將他禁錮,他始終無法逃離不詳的詛咒。
所以,他給自己起名叫鬱清。
“哎別這麼緊繃嘛,現在這裡就我們兩個,我就是跟你聊聊天,”雲杉幾乎被他的話逗笑了,鬱清這副樣子,放到就現代是妥妥的人機。
“我就是覺得不值,當時你不說我不說,沒人會追究你,幹嘛去遭那罪。”雲杉結合原書對鬱清的瞭解,和向牧洛打探的他的家族事蹟,跟鬱清相處時活潑了些。
鬱清的注意力又回到雲杉身上。
雲杉......她是個意外。
原本只是聽聞過這個雌性的名字,和一些不光彩的事蹟,還因為私下向她討要帝國資金被罵了好幾頓。
沒想到竟然在貧民區遇到了這個雌性。
在他將雲杉抱起處理完嵌合獸後,他以為自己會遭受這個雌性的告發,告發他騷擾雌性,或是被她怒氣衝衝地打罵。
但都沒有。
雲杉甚至心細如髮地看到了他翅膀上的傷口,十分仔細地給他上藥。
沒有嫌棄,沒有厭惡。
這是第一次除他以外的人,碰他的翅膀。
小時候在家族中,他能感受到的來自外界的觸碰,只有落在身上的拳腳,更別提那一直被人詬病的黑色翅膀。
他頭一次知道自己敏感,簡直敏感得不像話,被她輕輕觸碰,渾身就像過電一般。
雲杉毫無察覺,還阻止了他翅膀合攏的動作。
而現在,她又是這樣,彷彿毫無芥蒂地接近他、觸控他、關心他。
從這時開始,他已經認定雲杉當他的妻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