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略帶弧疑地展開奏章,目光快速掃過文字。赫然發現,這是元和二百一十六年寫的奏章,是上一任天子年號,距今已有三百餘年。
而寫奏摺的是,當時一位巡天使!
奏摺上面記載的事,是對一個人的的調查,來自建安道,從出身,到社會背景,到年歲對應的事蹟,事無鉅細,前面三十歲普普通通,但到其三十歲後,此人畫風突變。
陳淵看了這調查,眼中閃爍。
而其耳邊,這時響起那位老廟祝的幽幽聲音,
“四百年前,這奏摺中的人,就是一位天人轉生,這奏摺之後幾年,此人引發大亂,瘋狂搜刮氣運,引發一場天地大戰,那場大戰幾乎令一道之地陸沉。而此人卻就此逍遙破碎虛空,離開。”
“而這裡面,還有不少更早的相關事件記載。”
“似乎每隔一段時間,事件都會重演。“
“那些人把這裡收割一遍,就瀟灑離開。”
“似乎我們這方天地,就像個養殖場一般,世人被圈養在其中,等到了時間,就會有人來收割,還是那虛空之中,有漫天神魔在暗中窺伺。”
“所以,我們稱他們為偷渡者。”
“一旦發現,儘早殺死!”
老廟祝這最後一句話說出,深邃的眸子幽幽看了過來,陳淵陡然汗毛升起,心中警兆頓生。
他孃的,除了自己前世是牛馬,其他點好像全部吻合。
對號入座了還。
不過自己是殺妖魔奪氣運造化,關他鳥事。
他儘管心中有波瀾,但面上不顯,對老廟祝所說的驚人之言,感覺到有些匪夷所思。
若是細究,感覺到驚心動魄!
不過此中到底真假,他只聽這隻言片語,沒有考究,根本無從推斷。
而且,這些老廟祝想要殺死天人轉生者,是站在誰的立場,為大乾天下,還是為天子,還是為了自己,探究天人,取代他們這並不是自己該考慮的事。
“那請問老先生,白玉京到底是什麼地方?”他直視對方的眼睛。
“老先生把在下叫過來,跟在下說如此多,想來也不是無的放矢,想來與此有關!”
“敢問老先生,是否知曉一些內情?”
老廟祝直勾勾地看了陳淵一眼,隨後搖了搖頭,咳嗽了一聲,“老夫也世人皆傳,那裡天人居所,長生久視,但以我們的瞭解,天人有五衰,越是繁花似錦,烈火烹油,背後的真相往往越殘酷。”
“若不是我們用秘法探查了你的狀態,知道你不是偷渡者,老夫還以為蜀地的那個局是你佈置的。”
“為了收割!”
“不過你蜀地立下的戰功,實在很難讓人懷疑,其實當今陛下也知道這些,不然就沒有今日的事了。”
老廟祝的語氣耐人尋味,陳淵聽得有些荒誕不經的感覺。
那局還真是自己佈置的!
不對!
他這個念頭剛動,突然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從自己得到那鳳凰棺槨開始,是不是就落入了一場因果當中,那棺槨上的幾副圖刻,遲早要現世,經他的手佈局。
而真正佈局的人什麼都沒做,借他的手完成了自己的目的。
就是棺材裡那個“死而復生”的人!陳淵就像是開啟了一個新思路,越往這方面想,越有一種渾身陰冷的感覺。
這種感覺讓他很惱火,雖然是他的憑空推測。
他立馬對自己的計劃,在心中快速做了調整。
陳淵覺得多說無益,不想在這地方繼續待了,這武廟怕也未嘗是什麼淨土。
“還請老先生別賣關子了,直接說吧!”
對方是七境武聖,自己不知道對方的任何資訊,全憑對方的語言輸出,給自己灌輸一些資訊,這種不對等的談話,讓他手腳放不開,也容易失去自己的判斷。
而老廟祝聽了陳淵直截了當,眼皮微微動了一下。
“陳大人此次奉命去蜀地接手祖山一事,老夫送陳大人一物!”
說著,這位老人從梯子上搖身一晃,從袖子裡掏出一個純黑子的鐵盒子。
正方形。
沒有開啟的地方,像是全封閉的盒子。
“此物是一座大陣,需要集合太多人去完成佈置。”
“如果那座山裡的天人真如石碑一樣,復活了,形勢危急時,可以佈下此陣。”
“抓捕天人!”
廟祝此刻的語氣變得鏗鏘,眼神變得無比明亮。
陳淵眼神金光跳動了幾下,在眼前老人的注視下接過。
“謝過老先生!”
他扶了扶手。
“那陳某就先告辭了!”
陳淵將黑匣子收入袖中,心中已經打算,回到蜀地後,這個陣愛誰用誰用,祖山愛誰去誰去。
他的目標從來都是妖魔,是氣運,儘快往第七境衝。
說完,他抱拳轉身,開啟藏書室的門,穿過幽暗的香堂,那幽暗的燭火中,有一個個猙獰的光影跳動。
在那一雙雙眼睛的注視下,陳淵離開了這個地方,回到了巡天司。
神都之上,有兵馬已經等候嘶鳴。
那裡有硃紅綠紫,衣冠禽獸,還有旌旗搖動,金甲照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