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君怡和陳婉穗走後,劉四斤用胳膊撐著,從床上下來了。
他受傷的只是右腿,左腿還是好的。
雖然大夫說他不能下床走動,但是他實在是躺不住了。
而且,他想到沈君怡和陳婉穗過來的時候,屋子裡寒酸的,連張都能坐的凳子都沒有。
劉四斤默默地開啟後門,來到屋子後面,這裡放了很多他上山打獵時扛回來的木頭和乾柴。
他單腿跳著,坐在一個樹墩上,然後熟練地拿起斧頭,開始挑挑揀揀地找木頭。
他準備做兩把椅子,然後再做張桌子。
起碼她們下次來了,能有凳子可以坐。
……
沈君怡和陳婉穗回去後,白文康他們倒是沒再過來找她們的不痛快。
沈君怡的兩個兒子,她是瞭解他們的德性的。
只要她不管著,他們就會懈怠,天天想著要出去找相好的女人,哪裡還會主動看書。
白文康實在是受不了家裡那些飯菜的餿味。
他既然已經寫了休書,而沈君怡也再沒過來找他,他就知道沈君怡估計是一時半會不會服軟。
但是白文康更是不可能服軟的,所以,他站在院子裡,看著那些滿地狼藉的飯菜,思索再三,最終,他十分肉疼地拿出了一串銅板,去村裡找人幫忙打掃家。
他找了兩個婦人過來,幫忙收拾那些桌椅板凳,鍋碗瓢盆。
那兩個婦人也是鄰居,剛剛走進白家,就被那餿味燻得翻白眼。
其中一人道:“哎呦,白秀才啊,你這家裡都快變豬圈了。”
白文康臉色有些尷尬,他道:“見笑了,實在是在下沒做過家務,不懂得怎麼收拾打理。”
另一個婦人笑了:“我說白秀才,你就別和你媳婦鬧脾氣了,你們讀書人,知書達理的,沈氏脾氣暴,你就讓讓她吧,不然,你們家裡沒個女人幫忙打理收拾可不行的呀。”
這兩個婦人一邊說著,一邊手腳麻利地開始收拾那些碗筷。
白文康的臉色卻不好看。
本來這些事,沈君怡一個人就能幹的。
結果現在,他卻要花錢找人來幹。
這樣的婦人,他還留著做什麼?
想當年,他本來想娶的就是自己的表妹,他的表妹溫柔賢惠,沈君怡連她的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
白文康沉著臉走了。
那兩個夫人還在嘰嘰喳喳地說:“嘖嘖嘖,這都發臭了,這個天氣,再過幾日,豈不是要生蛆了。”
“聽說白秀才被沈氏打了,沈氏也真是的,自家男人有什麼錯不能忍的?他可是個秀才啊!”
“說起來,聽說宜明那孩子,也把剛娶回來的新娘子休了,他現在又跑到陳老二家,想娶人家雯淑丫頭呢。”
……
她們一邊打掃,一邊說話,陳婉穗和沈君怡回來的時候,自然就聽見了。
陳婉穗好奇地多看了兩眼,轉頭問沈君怡:“娘,她們是誰啊?怎麼過來幫忙收拾家務了?”
沈君怡沒往院子裡走,她直接回了北屋。
聽到這話,她冷哼了一聲:“村裡的鄰居,估計是白文康花錢請回來幫忙的。”
不過,白文康身上的錢也不多了。
沈君怡倒要看看,沒有了她之後,他還能撐多久。
前世的時候,他還娶了他的表妹呢。
看看這回,他那個表妹,還會不會跟他。
……
沈君怡原本以為,白文康應該不會來煩她了。
但是夜裡,到了要入睡的時候,她北屋的房門就敲響了。
陳婉穗膽子小,嚇得立馬鑽床底下了。
沈君怡看了她一眼,從床底下抄了把砍柴刀,走到門口,問:“誰啊?”
白文康氣虛地說:“我。”
沈君怡一手拿著刀,一手開啟門,臉色冷沉地盯著白文康:“做什麼?半夜敲門,想死啊?”
白文康:“……”
白文康被她罵得後退兩步,看著她手裡的刀,說話都在哆嗦:“你,你這個母夜叉,你怎麼還不搬走?”
白文康對沈君怡是又氣又怕:“和離書你也收了,你還要在我家裡賴到什麼時候?”
說著,他又朝著沈君怡的身後看了一眼,指著陳婉穗,說道:“還有她,這個臭丫頭,她又要呆到什麼時候?”
沈君怡冷冷地盯著白文康,說:“你放心,就算你不趕我,我也是要搬走的,你以為我多想跟你這個廢物住一起呢?三日後,我立刻搬走,你也別再來煩我,否則,我手裡的刀可不長眼。”
說完,沈君怡就“嘭”的一下把門關上了。
白文康站在門外,氣得手抖。
他伸手指了指緊閉的大門,怒道:“若是三日後你沒搬走,可就別怪我不客氣!”
沈君怡回來後,陳婉穗就小心翼翼地問:“娘,我們真的要搬走嗎?”
她們兩個寡婦,能搬到哪兒去呢?
陳婉穗從小就寄人籬下,如今出嫁了,又面臨要被夫家趕出家門的境地。
她有些慌亂,眼淚都要下來了。
沈君怡知道她的性子,也沒有說她,而是安慰她道:“放心好了,只要有錢,害怕沒房子住?睡吧,這些事不用你操心。”
陳婉穗心裡卻不得不多想。
因為她知道,沈清黎身上的銀子也不多。
也不知道能支撐她們生活多久。
第二天,沈君怡照例早早地起來,先是去白家的廚房裡,把她以前珍藏的白麵全部拿出來,蒸了整整兩鍋饅頭。
然後,她把饅頭留一部分自己吃,剩下一部分,她用籃子裝著,讓陳婉穗去給劉四斤送過去。
沈君怡今日準備去縣城轉轉,她又是要辦,事關陳雯淑的,所以,她不準備帶著陳婉穗去。
她對陳婉穗說道:“你把饅頭給劉四斤送去,這些饅頭夠他吃兩三天的了。”
沈君怡原本還說,以後不用陳婉穗去劉四斤那地,但是今天剛好她有事,只能讓陳婉穗去送吃的。
她看著陳婉穗的表情,頓了一下,又安慰她道:“你放心,那劉四斤雖然兇,但是人不壞,你若是實在怕他,把饅頭放下就走,他腿受傷了,又起不來,你別擔心。”
陳婉穗其實也不是很怕劉四斤了。
但是,每次見到劉四斤,她的心都砰砰直跳,被劉四斤瞪一眼,她就發慌。
她下意識就想遠離劉四斤。
可是現在,沈君怡有事要辦,她也不能給沈君怡拖後腿。
她得做個對沈君怡有用的。
要不然,哪天沈君怡不要她了可怎麼辦?
陳婉穗於是在心裡給自己鼓氣,她要勇敢一點!
沈君怡看著她的小表情,遲疑地問她:“你能行嗎?不行就算了,劉四斤一天不吃飯應該也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