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監獄離開後,克雷頓先挑了幾隻肥壯的看門狗填飽飢腸,
在狼人所具備的獸性力量影響下,這些小畜生直到被殺死也不吭一聲。
解決了飢餓問題,他向巴斯貝的大宅趕去。
他之前來過一次東區,但對這裡並不算熟悉,即使持有地圖也沒什麼幫助,這裡來回巡邏的武裝安保和近衛都不是地圖上會標註的內容,而他要去的地方也不對公共開放。
就像其他城市的富人區一樣,即使處於夜晚,這裡超過三分之一的建築都還亮著燈,甚至一些提供公共娛樂服務的建築室外還有大量彩燈裝飾。
光芒照亮了建築前的街道,因此在附近巡邏的安保人員們無須提燈便能得到不錯的光照條件。
可能是為了應對惡化的局勢,東區外圍的巡邏隊人數比克雷頓上一次來時所看到的多了大概五分之一。
中尉靜悄悄地遊蕩著,他那害羞的祖先留給他的潛行本事在這密佈巡邏隊的街道派上了用武之地。
魁梧而不失矯健的身軀在陰影中穿梭,時而屈身於暗沉而充斥水汽的水溝橋洞之中,時而另闢蹊徑地爬上高於頭頂的屋頂陽臺,避開安保人員的每一次檢索。
東區的戒嚴看起來是嚴酷而完滿的,但這在克雷頓眼中仍然存在重大漏洞。
而處於光明中的人很少會再願意去關注暗處的細枝末節,他們不能控制自己畏懼黑暗的本能,只想待在光明中、和同伴一起待在安全的地方。
而當大部分人都這麼想,對暗處的探究便成了一種出格的行為。
另一個漏洞形成的原因是負責街道安全的安保人員來自不同的公司,每隔一片街區就存在人員調動互不干涉的問題。
這裡深夜也會有一些大人物的馬車在街道上時不時來往,也許是赴宴,也許是正準備回家,頻繁的打擾會讓他們感到不快,所以如果有人從外圍街區穿過,靠內的安保人員就不會再檢查一遍他們的證件。
這種遷就導致最外圍的防線一旦被突破,入侵者的後續行動便十分輕鬆了。
克雷頓靠近東區的中心時便不再躲藏,他堂而皇之地隨便舉著一盞偷來的提燈行走,甚至還大大方方地找了一個安保人員借油,又問了去巴斯貝大宅的路。他相貌英俊,宛如古典油畫種走出來的人物,衣著又是諾里斯送的高檔貨,見到他的人都不懷疑他是從那些富麗堂皇的房子裡走出來的客人,所以他的需求很快都得到滿足。
至於他身上某些異於常人的地方,安保們也見怪不怪。
最近出沒在東區腹地的怪傢伙並不少,他們已經適應現狀了,雖然上午釋出的政府公文說明了惡魔附身者的危害和價值,但能夠進出東區的附身者可不是能夠隨意發賣的商品。
見識得多了,也就不會像無知者那樣容易被挑動。
在這些槍手們看來,掌握了超凡力量的傢伙都是一丘之貉,什麼歧路研習者啊,山精仙靈啊,惡魔附身者啊這些混賬名頭雖然不一樣,但身上多多少少都具備一些畸形怪胎的特點,他們作為凡人既然分不清,那就乾脆都不要得罪。
然而他們的寬容不能贏來克雷頓的尊重。
看到聖心友愛會僱來的數量繁多的槍手,克雷頓只覺得好笑。
倘若這些富人將賺來的錢多拿一些出去交朋友,那麼用在安保上的錢可就不需要這麼多了。
如果說伯達拉比克的貧窮是孔里奧奈有心無力,那麼魏奧底的荒誕則是當權者有力無心,而拋開這點區別,兩者的統治理念同樣低階。
魏奧底的市民們要不歡迎孔里奧奈,要麼歡迎友愛會,沒有更好的選項。
在幾聲聒噪的鴉鳴聲中,克雷頓來到了巴斯貝的大宅對面的街道,這不是尋常的聯排公寓,從門房到主屋還有段距離,但已經可以看見那房屋裡一點光亮也沒有。
門口有人巡邏,但並非尋常的超凡者,而是四名穿著灰色傳教士袍的神職,他們一手提燈,一手持著長杖,有規律地圍繞這裡行走。
克雷頓毫不懷疑他們掌握了奇蹟,所以他選擇翻過圍牆而不是走正門。
巴斯貝府邸的圍牆格外高,但感謝圍牆外的那棵大樹,他做到了。
至於翻進去後怎麼出來,克雷頓並不考慮,在生活中,他向來是走一步看一步的人,這也許比起他的作戰風格相對粗糙,但他總是能穩穩落地。
克雷頓靜悄悄地行走,避免驚動休息的僕人。
房子裡沒有一個巴斯貝,所有裝飾華麗的臥室都是空的,似乎他們集體搬走了一樣,當中尉按照過去的搜尋風格一路排查到一位巴斯貝成員的私人辦公室時,一個意想不到的人卻出現在了這裡。
一個穿著深色衣物,沒有戴帽子的男人正在這間房間裡。
克雷頓站在門口,靜靜地看著這個奇特的身影正站在紅木的書櫃邊,背對著自己翻閱檔案。
他相信這不是房間的主人,否則對方應該開燈,而不是拿著一根防風火柴照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