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步聲越來越近,帶著皮靴碾過碎石的沙沙聲。
宋明允眯起眼,勉強看清來者腰間的玉佩——不是尋常官員的和田玉,是北狄人慣用的青金石,雕著狼頭紋。
更讓他心跳加速的是,那人佩刀的刀鐔樣式——和之前替死鬼身上的致命傷完全吻合。
\"乾清宮當值,速去檔案庫。\"那人對著空氣低喝一聲,聲音像砂紙擦過石板。
等腳步聲徹底消失,宋明允摸出懷裡的紙條,用指甲在石壁上劃了道記號。
\"撤。\"他拍了拍張老三的肩,\"回去找阿秀。\"
地面上的月光更亮了。
阿秀正蹲在橋邊的柳樹下,懷裡揣著個粗陶茶罐。
見三人從密道鑽出來,她立刻迎上來:\"大人,我按您說的去宗人府送茶,翻到了這個——\"她展開半張紙,墨跡還帶著茶漬,\"《祖訓修訂草案》,下個月春祭要宣讀的,頭一條就是廢靖安王封號,削其後裔皇籍。\"
宋明允接過紙,指尖在\"靖安王\"三個字上頓了頓。
他想起匿名信裡的沉水香,又想起阿秀抄驗屍報告時,總愛用狼毫小楷——和信上的字跡,像得讓後頸發毛。
\"阿秀,你抄的《洗冤集錄》補遺,我明早要過目。\"他語調如常,眼神卻掃過阿秀耳後——那裡有個淡紅色的胎記,和替死鬼耳後的位置分毫不差。
阿秀沒察覺他的異樣,把茶罐往他手裡塞:\"我順了半罐雨前龍井,大人喝著提提神。\"
宋明允捏著茶罐往回走,月光把四個人的影子拉得老長。
路過街角的餛飩攤時,張老三吸溜著鼻子要去買宵夜,被他一把拽住:\"今晚誰都別亂走。\"他摸了摸腰間的系統,壽命條還是80年整——但這次,系統沒發任務。
回到縣衙時,更夫剛敲過五更。
宋明允站在院門口,看著屋簷下的春祭綵綢被風吹得獵獵作響。
三天後就是春祭大典,御道要清街,宗人府要宣訓,影衛的屍骨,黑袍人的玉佩,阿秀的字跡...
他摸出那封匿名信,在燈籠上引燃。
火苗舔過\"小心身邊之人\"幾個字時,他忽然笑了——這局棋,該收網了。
\"張老三,\"他轉身對跟在身後的衙役頭子說,\"明兒晌午,把負責春祭安保的官員都叫到後堂。\"
張老三揉著眼睛點頭:\"得嘞,小的這就去下帖子——哎大人,您這是要?\"
\"開個會。\"宋明允叼著新摘的狗尾巴草,望著東方泛起的魚肚白,\"聊聊怎麼讓該現形的,都現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