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進去幹啥?\"
\"殺......\"侍衛的聲音突然哽住,\"殺誰我不知道,就知道要讓那人死在百姓跟前......\"
張老三的手一抖,火摺子\"啪\"地掉在地上。
他抄起竹板往牆上一敲,震得牆皮簌簌往下掉:\"你小子給我聽好了,敢說半句假話,明兒早上你就能看見自己的骨頭!\"
深夜的驗屍房飄著艾草味。
阿秀蹲在案几前,燭火在她臉上投下晃動的影子。
她從懷裡摸出半本驗屍簿,快速撕下一頁,又從袖中抽出張新紙補上——那頁被撕掉的紙上,畫著具屍體耳後淡紅胎記的素描。
\"阿秀姑娘。\"
冷不丁的聲音驚得阿秀手一鬆,驗屍簿\"嘩啦\"掉在地上。
她抬頭看見陸沉站在門口,月光從他背後漏進來,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長。
\"陸...陸統領。\"阿秀彎腰撿本子,手指在發抖,\"我...我謄寫錯了,換頁重抄......\"
陸沉沒接話,只是彎腰撿起那頁被撕掉的紙。
他盯著胎記的素描看了半刻,又抬頭看阿秀耳後的紅痕,這才把紙遞過去:\"夜深露重,早點歇著。\"
阿秀接過紙時,觸到他指尖的涼,像觸到塊冰。
等陸沉的腳步聲消失在院外,她才發現後背全被冷汗浸透了。
第二日卯時三刻,禮部的戶籍冊在宋明允手下翻得\"嘩嘩\"響。
他的手指突然停在某一頁——\"禮官陳敬之,籍貫雲州,父早亡,母于靖安王叛亂時失蹤\"。
\"這陳禮官,可來了?\"他抬頭問禮部小吏。
\"回大人,陳禮官昨日就到了,現在在後院試穿祭服呢。\"
宋明允笑了,笑得像只看見耗子的貓。
他摸出塊官印往桌上一扣:\"本縣奉巡察使之命,核查禮官身份。
陳敬之的戶籍有疑,暫由本縣安排人頂替。\"
小吏嚇得直擦汗:\"這...這得通傳禮部尚書吧?\"
\"春祭可等不了。\"宋明允把戶籍冊往懷裡一揣,\"張老三!\"
張老三從門後閃出來,身上套著肥大的祭服,腰間掛著的雁翎刀差點把下襬劃破:\"大人,小的這扮相像不像?\"
\"像。\"宋明允拍了拍他的肩,\"像只偷了雞的胖鴨子。\"他壓低聲音,\"記著,禮官要念的祭文在夾層裡,別唸錯一個字。\"
張老三縮了縮脖子:\"大人,要是真有人動手......\"
\"你只需要喊救命。\"宋明允摸出包藥粉塞給他,\"這是迷魂散,關鍵時候撒他臉上。\"
深夜的縣衙書房,宋明允站在窗前。
春祭的綵綢在風中獵獵作響,他望著北方漸起的風,嘴角勾出個弧度。
\"明日風向偏北。\"他喃喃自語,提筆在信紙上寫了幾行字,\"東華門,三輛空車,午時三刻。\"
親信捧著信剛要走,他又喊住:\"告訴兵部尚書,車要篷布遮蓋,車輪裹麻。\"
等親信的腳步聲消失在夜色裡,宋明允摸出腰間的系統。
壽命條還是80年整,但這次,他能聽見系統面板下暗湧的資料流聲——像極了春祭那天,即將炸開的爆竹。
他轉身看向案頭的春祭儀程單,指尖劃過\"皇帝登壇\"四個字,突然笑出了聲。
狗尾巴草從他袖中掉出來,落在\"巡察使\"三個字上,被月光鍍上層銀邊。
三日後的春祭大典,高臺上將立起新的官服。
那是件玄色繡金的巡察使服,領邊的雲紋在陽光下會泛出冷光——正好襯得清,誰在明處,誰在陰影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