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抄起寫板在案上敲了敲,墨跡在「劉二」兩個字上暈開:「果然是他。那日我在中毒的參湯裡嚐出了苦杏仁味,崔家廚子哪敢用這麼狠的毒?得是地痞才知道硃砂配杏仁能讓人瘋癲又不死。」
張老三蹲在門檻上磨刀:「那現在咋辦?崔家肯定要滅口。」
「放風聲。」宋明允突然笑了,寫板上的字歪歪扭扭帶點痞氣,「就說縣令中毒是寒門考生乾的,證據確鑿。」
崔府正廳的青花瓷瓶「啪」地碎在劉二腳邊。
崔明遠扶著桌案直喘氣,白鬍子被氣成了亂草:「誰讓你自作主張下毒?宋明允現在把髒水潑到寒門頭上,那些窮酸秀才鬧起來,連皇上都要查!」
劉二跪得膝蓋生疼,刀疤被冷汗泡得發紅:「是方伯謙方大人...他說您不想再惹事端,讓小的...」
「方伯謙?」崔明遠的手指摳進桌縫,「好個會做人情的!當年我提拔他當通判,倒成了養虎為患!」他突然抄起茶盞砸過去,「關柴房!等風頭過了...」
話沒說完,劉二就被兩個家丁架走了。
柴房的黴味嗆得他直咳嗽,突然摸到草堆裡有個硬物——拆開油紙,竟是封「崔尚書親筆信」。
「你若死守秘密,崔家必保你全家平安。」
劉二盯著信尾那個熟悉的「崔」字押印,眼淚吧嗒吧嗒滴在紙上。
他把信貼在心口,突然聽見門外守衛的腳步聲——原來崔老爺沒放棄他!
子時三刻,崔府後巷飄著溼冷的霧。
張老三裹著挑夫的破棉襖,蹲在牆根啃蘿蔔。
他看著守衛換班時打了個哈欠,摸出懷裡的信——方才宋明允在燭火下仿崔明遠筆跡時,那手歪歪扭扭的字差點沒把他憋笑出眼淚:「大人您這字,比我家小侄子描紅還醜。」
「醜才像。」宋明允吹了吹墨跡,「崔老頭寫慣了端方小楷,急了才會潦草。劉二這種粗人,哪分得清?」
此刻張老三望著柴房裡忽明忽暗的火光,把信往牆縫裡一塞——該撒的網撒了,該放的餌也下了。
他拍了拍身上的草屑,剛要轉身,就聽見柴房方向傳來「噼啪」一聲。
是火星子落進了草堆?還是...
他眯起眼,看見柴房窗紙映出個晃動的影子——像有人在扒拉門鎖。
後半夜的風突然大了,卷著碎草葉掠過崔府青瓦。
宋明允站在縣衙屋頂,望著崔府方向忽明忽暗的光。
系統在袖中發燙,這次沒蹦任務提示,倒像在說:
魚,要咬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