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內親自回話。\"知府甩袖轉身,\"若查無實據,崔府的糧鋪也該查查了。\"
\"砰!\"崔明遠把參湯砸在地上。
瓷片濺到劉二常跪的位置,他突然想起昨夜柴房的火光——好個宋明允,先放謠言引他亂了陣腳,再用假信坐實罪名!
\"去!\"他揪著管家衣領,\"散佈訊息,說宋明允私藏玉璽,意圖謀反!\"
管家嚇得直打擺子:\"這...這可是誅九族的罪名!\"
\"不把水攪渾,你我都得死!\"崔明遠咳得直捶胸口,\"快!\"
謠言傳得比風還快。
晌午時分,安平縣城裡的茶棚就炸開了鍋:\"聽說縣令大人在縣衙地窖挖出來玉璽?\"
\"放屁!\"阿秀抱著一摞紙衝進醉仙樓,把《辨偽十策》\"啪\"地拍在桌上,\"真玉璽用藍田玉,假的是南陽石!
真印泥摻鹿血,假的用硃砂兌膠水!\"她踮腳往樑柱上貼告示,髮梢掃過說書人的驚堂木,\"各位要是不信,明兒去縣衙看宋大人驗印!\"
百姓們擠著抄告示,有個老秀才推了推眼鏡:\"這丫頭寫的倒實在,連印文筆畫數都標出來了。\"
\"那是我家大人教的!\"阿秀叉著腰笑,\"就跟切豬肉分前腿後腿似的,假的一眼就能瞅出來!\"
謠言像被戳破的紙燈籠,還沒到掌燈時分就滅了。
月上柳梢頭時,宋明允拎著個瓦罐敲開李煥的門。
\"豆漿,剛磨的。\"他把瓦罐往桌上一放,熱氣模糊了窗紙,\"喝了。\"
李煥盯著瓦罐發怔——半月前他受崔家指使作偽證,此刻見著宋明允,後頸還直髮涼:\"大人...我...\"
\"你老婆在城西藥鋪抓安胎藥,你兒子在私塾背《三字經》。\"宋明允扯了把椅子坐下,\"崔明遠要滅口,你當自己比劉二金貴?\"
李煥的手開始發抖。
他想起昨夜聽見的傳言——崔府柴房燒了,劉二跑了。
再想起宋明允斷案時那雙眼,冷得像驗屍房的冰,卻又亮得能照見人心。
\"我...我願出庭作證。\"他\"咚\"地磕了個頭,額頭撞在青石板上,\"崔家往糧裡摻沙,逼糧鋪交保護費,那起毒殺案的砒霜...是崔家賬房親自送的。\"
宋明允把豆漿推過去:\"喝了,暖胃。\"他望著窗外漸濃的夜色,嘴角勾起點笑——崔明遠的牌打完了,該他收網了。
後半夜的風捲著幾片枯葉掠過崔家祠堂的飛簷。
祠堂門楣上的\"忠孝傳家\"匾在月光下泛著冷光,不知何時多了道新貼的封條,墨跡未乾,寫著\"明日查案\"。
有人影在牆根停了停,抬頭望了眼祠堂,又低頭往懷裡塞了樣東西——是塊帶血的碎布,還沾著點米糠。
晨霧漫上來時,幾個衙役已在祠堂前支起了案桌。
案上擺著驗屍的銀勺、量骨的竹尺,還有塊紅布蓋著的東西——看形狀,像是塊玉璽。
宋明允踩著晨露走來,手裡的寫板上歪歪扭扭地寫著幾個大字:真相昭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