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汗藥?\"崔明遠突然笑了,笑得眼角的皺紋堆成核桃殼,\"你當宋明允是街面上的叫花子?
他連洗冤集錄都讀過!\"他抄起茶盞砸過去,瓷片擦著劉二的耳朵飛進屏風,\"關柴房!\"兩個家丁架起劉二往外拖,劉二的哭嚎撞在紅漆柱子上:\"老爺饒命!
小的上有八十歲老母...\"\"砰\"的一聲,柴房的破門被踹上,門閂\"咔嗒\"落了鎖。
月到中天時,崔府後巷來了個挑著菜擔的\"老貨郎\"。
張老三裹著件灰布衫,扁擔壓得肩頭生疼——裡頭可不止青菜,還有塊燒得半焦的信箋。
他蹲在柴房後窗底下,咳嗽兩聲,窗紙\"刷\"地被捅了個洞。
劉二的臉擠在洞口,眼睛亮得像餓了三天的狼:\"你是誰?\"
張老三摸出信箋,借月光晃了晃:\"崔尚書的信。\"劉二的手從洞裡伸出來,指甲縫裡還沾著柴屑。
信箋展開時,黴味混著墨香鑽出來:\"你若死守秘密,崔家必保你全家平安。\"劉二的喉結動了動,突然\"哇\"地哭出聲,眼淚把\"平安\"兩個字泡得模糊。
柴房裡的抽泣聲被夜風吹散,宋明允站在街角的陰影裡,寫板抵著下巴。
他望著崔府牆頭的燈籠,火光在瞳孔裡跳成小火星。
遠處傳來更夫的梆子聲,\"咚——咚——\"敲得人心發緊。
\"大人,\"小福從巷口閃出來,額頭沾著草葉,\"崔家的暗衛換班了。\"宋明允把寫板往懷裡一揣,狗尾巴草在嘴角翹了翹:\"該來的,總要來。\"
東邊的天剛泛起魚肚白,驛道上突然傳來馬蹄聲。
那聲音由遠及近,驚得城門口的老黃狗\"汪汪\"直叫。
宋明允站在縣衙門口,望著官道上騰起的塵煙,寫板在掌心敲出輕響。
崔府正廳裡,崔明遠握著茶盞的手突然抖起來。
他望著窗外漸亮的天色,喉結動了動,終究沒說出話來。
馬蹄聲撞開城門時,安平縣的百姓正端著碗喝豆漿。
有挑水的漢子抹了把嘴:\"這馬蹄聲...怕不是京裡來的?\"
沒人注意到,崔明遠扶著桌案的手,把桌角的青瓷筆洗,捏得\"咔\"地裂了條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