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內突然響起抽氣聲。
皇帝猛地拍了下龍案,茶盞跳起來摔在崔明遠腳邊:\"好個禮部!
連死人的名額都敢偷!\"
陸沉適時上前,捧上一疊染著血漬的紙卷:\"陛下,這是安平縣百姓的血書。
周小禾的策論也在其中——他寫'若無明允,寒士永無天日',臣以為,這不是頌功,是說大昌的天,該照照這些被捂在黑箱裡的光了。\"
皇帝翻血書的手頓了頓。
他盯著周小禾那篇字跡歪扭的策論,突然抬頭問宋明允:\"你要什麼?\"
\"草民要塊匾。\"宋明允說得認真,\"就寫'明察秋毫'——往後審案時掛在公堂上,讓百姓知道,查案得看證據,不是看誰的板子重。\"
退朝時,崔明遠被押著經過宋明允身邊。
他突然湊近,聲音像淬了毒的針:\"你動了王侍郎的人,動了吏部的錢……\"
\"崔大人倒是提醒我了。\"宋明允摸出那捲《物證篇》晃了晃,\"草民正愁沒案子練手——您說,這宮裡的賬本,敢不敢讓我查查?\"
崔明遠的臉色瞬間灰敗如土。
回安平的路上,張老三扒著馬車窗戶直嘟囔:\"大人您可真敢說,查皇宮的賬本?
那得掉多少腦袋?\"
宋明允靠在軟枕上翻《物證篇》,殘頁邊緣還沾著金鑾殿的龍腦香:\"掉腦袋的是該掉的人。
再說了……\"他望向車外,遠處的城牆在夕陽下泛著暖紅,\"你沒見陛下看血書時的眼神?
他要的不是我查案,是要有人替他掀了那些捂蓋子的手。\"
馬車行至城門樓時,宋明允突然讓停下。
他踩著城磚登上女牆,望著北方漫天的煙塵——那是往嶺南去的官道,崔明遠的囚車該走到那兒了。
風掀起他的官袍,\"明察秋毫\"的金漆匾額在馬車上顛簸著,映得他眼底發亮。
張老三在城下喊:\"大人,該回縣衙了!
周小禾說要請您吃新蒸的棗糕!\"
宋明允沒回頭。
他望著煙塵盡頭那抹若隱若現的青色,嘴角勾起抹笑——那是京城的方向,是大理寺的方向,更是系統任務裡\"青史判官\"的方向。
\"急什麼?\"他對著風說,\"真正的戲,才剛開鑼呢。\"
此時的京城,某位在御書房批摺子的老人突然打了個噴嚏。
他揉著鼻子翻開最新的密報,見上面寫著\"安平縣令宋明允調任大理寺\",筆尖在\"宋\"字上頓了頓,突然笑出聲:\"這小子,倒比朕當年當太子時還能折騰。\"
殿外的小太監捧著新茶進來,正看見皇帝把密報往燭火上湊。
火苗舔過\"宋明允\"三個字時,老人輕聲道:\"且看他能掀多大的浪——朕這把老骨頭,倒想再當回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