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開的瞬間,燭火\"噗\"地滅了。
張老三手忙腳亂重新點上,就見宋明允的指節在信紙上繃得發白。
\"確保李煥奪魁,若遇阻力,可酌情處置。\"他念得很慢,每個字都像釘子似的釘進磚縫裡,\"好個'酌情處置'——是毒殺學子算酌情,還是殺我這縣令也算酌情?\"
張老三倒吸口涼氣,手裡的《洗冤集錄》\"啪\"地掉在地上。
李煥突然像被踩了尾巴的貓,撞開窗戶就往外竄。
宋明允早料到這一出,腳尖在門檻上一勾,李煥\"撲街\"摔在青石板上,錦緞馬褂蹭得全是泥。
\"你當自己是崔家外孫就能橫著走?\"宋明允彎腰揪住他後領,銀勺抵在他喉結上,\"人家拿你當槍使呢——真以為那封密信是護著你?
等你中了狀元,就是他們手裡最趁手的刀!\"
李煥的哭腔混著泥點子:\"我...我就是想中舉光宗耀祖...誰知道...\"
\"光宗耀祖?\"宋明允冷笑,\"你祖宗要是知道你拿學子性命當墊腳石,能從墳裡爬出來抽你!\"
外頭突然傳來急促的馬蹄聲。
宋明允眼皮一跳,剛要回頭,寒光已從身側襲來。
他本能側身,匕首擦著官袍劃過,在牆上留下道三寸深的刻痕。
\"暗衛滅口來了。\"他反手摸向腰間銀勺,系統在識海里震動:\"檢測到敵意攻擊,啟動防禦模式!\"
黑衣人蒙著面,刀光像條毒蛇直取他心口。
宋明允矮身躲過,銀勺橫掃擊在對方手腕上。\"噹啷\"一聲,匕首掉在地上直打轉。
黑衣人悶哼一聲,反手從腰間抽出軟劍,劍尖挑開了宋明允的官袍下襬。
\"趙捕快!\"宋明允大喝一聲,順勢滾到張老三身後。
趙捕快早抄起條板凳砸過去,黑衣人旋身避開,軟劍\"唰\"地割斷房樑上的燈籠繩。
火光\"轟\"地墜地,火星子濺了滿地。
宋明允在黑暗中摸到塊青磚,朝著動靜最響的方向砸過去。\"咚\"地悶響,黑衣人踉蹌兩步,撞開窗戶躍了出去。
\"追!\"趙捕快拎著刀就要翻窗,被宋明允一把拽住。\"別追了。\"他抹了把臉上的灰,望著窗外漆黑的夜色,\"他們要的是滅口,咱們手裡的證據才是關鍵。\"
張老三蹲在地上撿《洗冤集錄》,指尖碰到塊冰涼的東西——是那封密信。
他趕緊揣進懷裡,抬頭時正看見宋明允蹲在李煥跟前,把散落的川烏根皮往麻袋裡裝。
\"大人,這...\"張老三指了指地上的墨垢、斷繩、密信,喉嚨發緊。
\"收起來。\"宋明允拍了拍麻袋,嘴角扯出個帶血的笑——剛才躲避匕首時,他的臉頰被劃了道小口子,\"明兒個,該讓安平縣的百姓看看,誰在試院裡動了手腳。\"
更夫的梆子聲從遠處傳來,敲的是五更。
清風客棧的燈籠在風裡晃,把地上的證據影子拉得老長。
宋明允彎腰撿起那截斷繩,突然想起王典史說的\"給崔家外孫騰位置\",心裡的火又燒起來。
\"走。\"他把麻袋甩給趙捕快,\"回衙門。\"
衙役們扛著麻袋、舉著燈籠往回走時,東邊的天已經泛起魚肚白。
宋明允摸著腰間的銀勺,聽著身後李煥抽抽搭搭的哭聲,突然笑了——這笑裡沒了冰碴子,倒像春寒裡化開的第一片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