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改良到一半的土地會不會又打回原形。
這精打細算的賬,算得她腦仁兒都疼。
不過這些煩惱,不能對梁毅說,更不能對東鄉村的村民說。
也只能是安敏自己個兒偷偷受著了。
地有了點起色,大家夥兒的心氣也高了。
可緊接著,種什麼就吵吵開了。
王老漢和幾個之前種了一輩子地的老把式,一門心思就想種回最熟悉的小米。
這東西穩,他們也知道怎麼照應。
“安老師,不是不信你,”
老村長搓著粗糙的手,眉頭又擰成了疙瘩。
“咱祖祖輩輩就指著這個活命!你那小種子……看著太金貴,萬一不成,咱可等不起啊!這青黃不接的時候,一耽誤就是一年!”
安敏心裡跟明鏡似的,空間裡那些不起眼的小麥、玉米種子才是高產、耐旱的關鍵。
那幾粒葡萄籽更是長遠能換錢的好東西。
可要說服這些被飢餓和貧瘠嚇怕了的老人,放棄他們視為“命根子”的傳統作物,去冒險種這些。
這難度,簡直比當初讓這硬地變軟還大。
信任是有了,但這觀念的碰撞,才是真正硌人的硬石頭。
所以安敏想著,回頭把地分出來,她只要一小塊兒做試驗田。
安敏是真心想搞好東鄉村的耕地,她也不想剛弄好的地,到時候又出了問題。
這地和種子的事情還沒著落,就發生了一件更讓安敏窩火的事。
那天傍晚,安敏正蹲在地頭等梁毅,順便藉著最後一點天光檢視土壤溼度。
一眨眼,眼角餘光瞥見一個人影鬼鬼祟祟地靠近她平時偷偷兌水的小水桶。
那是招娣的娘。
只見她飛快地用葫蘆瓢舀了滿滿一瓢水,轉身就想溜。
“招娣娘!”
安敏下意識地喊了一聲。
那女人背影一僵,手裡的瓢差點掉地上,水灑出來不少。
她猛地回頭,臉上帶著驚慌和窘迫,嘴唇哆嗦著:“安、安老師……我……我……招娣發燒了,燒得厲害,就想……就想給她擦擦身子……”
安敏看著她蠟黃的臉和躲閃的眼神,再看看桶裡明顯少了一截的水位線,心裡又氣又酸。
氣的是這救地的水被偷了,酸的是招娣娘那走投無路的模樣。
她張了張嘴,責備的話在喉嚨裡滾了幾圈,終究沒說出來,只化作一聲沉沉的嘆息。
“孩子要緊……快去吧。”
東鄉村這邊缺水,要用水,就得跑到距離營區不遠處的那口井那邊。
來回少說也有兩公里的路。
要不然安敏也不會找梁毅借車,用來往返拉水了。
這點兒水倒是沒什麼,安敏是怕招娣娘覺得這水和別的水不一樣。
萬一她發現了這水裡的秘密……
還是太冒險了。
安敏嘆了口氣,梁毅當時說的真沒錯。
“想什麼呢?看你一直在嘆氣。”
一個清朗的男聲傳來,安敏扭頭去看,對上了一雙含笑的眼眸。
她呼吸一滯,滿眼震驚。
怎麼會是……他?
讀者說了,這樣卡點是要被打的,嘿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