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平三年,八月。
山谷間,張虞策馬緩行,左右跟隨著鍾繇、郝昭二人,三人慾同至左國城。
經自家夫人勸說下,張虞從溫柔鄉中拔出,為了儘快積蓄力量,建功立業,張虞在次日便離開晉陽。
當然,張虞承認與酈素衣的突然到訪有關,雖不知王霽當天與酈素衣說了什麼,讓酈素衣情緒平復下來。但敏銳的直覺告訴張虞,若不早點離開,遲早會出事。
是日,當張虞表示將往左國城理事時,酈素衣態度大變,表現出依依不捨之情。並在王霽的默許下,張虞當晚陪了酈素衣兩個時辰,在入睡前,回到自己屋內,又安慰了一遍王霽。
這一晚張虞‘精疲力盡’,而也讓張虞明白一個道理,第二天要長距離趕路的時候,莫要在前晚操勞太多,否則你可能會在馬背上睡著!
相較上次獨與郝昭赴任左國城,此番出行張虞特意喊上鍾繇。讓鍾繇幫他出謀劃策,如何才能從王柔手上獲得相應資源,並至合適的地帶駐紮。
此時的鐘繇不知在思索什麼,一直瞧著兩側陡峭的山崖,山崖之險峻,令人頓生敬畏。
尋了空隙,張虞問道:“元常兄有何感想?”
鍾繇用馬鞭指著周圍,感嘆說道:“幷州表裡山河,山險而田沃,民勁而善勇。昔春秋之時,晉能王霸中原,東與齊國一較高下,南與楚國爭雄霸主,皆得益於此。”
張虞目光閃爍了下,問道:“亂世之時,若有豪傑據幷州,何如?”
鍾繇沉浸於幷州的形勢之中,沉吟說道:“幷州雖有恆山、大河之險固,但豪傑割據於此,若不觀形勢而變,恐難長存。”
“為何?”
鍾繇思慮說道:“幷州人口稀少,不復前漢之戶籍。割據於此,雖得山川之險峻,但北有強胡,州內兵少糧寡,如臨大敵,難以久持,故可為一時之業。”
鍾繇對幷州的評價頗是中立,東漢時期的幷州雖依然擁有山川地勢之險峻,但幷州的內部問題更為嚴峻些。
如內部的人口稀少,將限制幷州爭奪天下的上限;不過幷州因自身的地理優勢,卻能保障幷州在亂世中的下限。
而鍾繇如今所言,其實也是張虞長久以來對幷州這塊區域的審視。實話實說,李唐雖在太原起家,但李唐並沒在幷州待太久,而是長驅直入,取關中作為蕩平天下之地。
畢竟幷州左右是關中與河北,論人口數量,幷州不如以上二地。張虞若想在亂世中有所作為,割據幷州僅是初步,難點在日後的發展方向。
不僅於此,因東漢時期的幷州局勢複雜,加上張虞目前身份微弱,欲割據幷州,怕也沒那麼簡單。故張虞當下需要儘快升遷,或是擁有一批兵馬,這樣才能便於他在日後搶先控制幷州。
似乎察覺到張虞的複雜心思,鍾繇反問道:“濟安何來此問?”
張虞神情不變,說道:“聽元常點評幷州形勢,特有所感而已。”
頓了頓,張虞換個話題,問道:“我今往左城,不知元常有何見解?”
鍾繇沉吟幾許,說道:“濟安欲在邊塞建功,帳下擁有兵馬方為要事。今觀王柔所為,無分兵於濟安之意,故濟安需向王柔進言,看能否准許濟安募兵。”
張虞微微點頭,對鍾繇的話表示認可。准許募兵與自建兵馬看似沒有區別,但其中之差別頗大。
因東漢當下秩序動盪,許多地區豪強、大族擁有部曲或是家兵,但因是無朝廷編制,故需要由招募者提自行提供軍糧。而朝廷給予數額募兵,那麼朝廷會提供軍糧器械,不用招募者自行負擔兵馬錢糧。
以孫堅為例子,黃巾起義前,孫堅在下邳招募了上千人為兵,這些兵的支出需要孫堅墊付。當孫堅成為漢軍軍官時,其兵馬的支出負擔,將由東漢王朝供養。
且因部隊級別不同,朝廷會提供不一樣的器械與糧輜。故張虞若能得到准許募兵的數目,張虞就能名正言順組建兵馬,畢竟由他出資供給兵馬,怕是負擔不起。
遲疑了下,鍾繇問道:“今下除募兵之外,另需考慮濟安欲改屯何方?”
張虞沉吟良久,說道:“南匈奴歸附我朝時,世祖將匈奴分為八部,分別屯於北地、朔方、五原、雲中、定襄、雁門等八郡。百餘年來變遷,匈奴八部多有變化,或叛逃出塞,或不順王命,或依附邊塞。”
“八部中左南將軍部屯雁門,百餘年來依附我朝,少有不順之跡。且常年與鮮卑衝突,左南將軍部與鮮卑諸部有血海之仇,今若屯邊,倒不如至雁門,假左南將軍所部之力。”
在左國城待了兩個月的時間內,張虞雖說無事可理,但也讓張虞瞭解了匈奴八部目前的狀況。如因東漢國力衰退,以及單于缺乏威望等問題,已是難以控制鄂爾多斯高原上的匈奴諸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