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泥關戰後有感》
八桂蕭條月如弓,
千里潯江水映紅。
宜將輕騎追窮寇,
男兒志在九州同。
古泥關大戰可謂是決定衛、周兩國國運的大戰,蘇勒坦運氣好,打贏了。望著漫山遍野的屍體,縱然是見慣了大場面的一代梟雄也不禁感慨,作此詩以紀之。他最關心的不是斬殺和俘虜了多少敵人,而是老對手吳三桂的生死。寫完詩後立即問部下:“可有吳賊的訊息?”
“父汗,廣西、貴州盡是些山地,吳軍戰敗後紛紛遁入山中,我軍雖然入山搜尋,也只斬首六萬、俘虜七萬,未發現吳三桂的蹤影。兒以為,吳三桂定是逃往貴州矣”,齊王麥拉斯稟告。
“嗯,只要吳賊不死,偽周便並沒有滅亡。當選精兵,輕裝追之”,蘇勒坦望向二兒子,下令道:“你去各營挑選五萬精兵,一人雙馬,明日一早出營追擊吳賊。記著,其他人朕不希罕,朕只要吳三桂的首級!”
“孩兒領命!”麥拉斯大喜,如果能斬下偽周皇帝的人頭,自己的戰功將遠超其他諸王。
“父汗,兒也要去”,心直口快的趙王畢力根達來也躍躍欲試。
蘇勒坦一笑,“追吳三桂的事,你就不管了,帶上四萬精兵去合州,給朕將合州的偽周殘餘盡數殲滅”。
“父汗放心,兒定不辱命!”畢力根達來領命而去。
蘇勒坦又望向兵部尚書哈喇瑚裡,吩咐道:“前些日子傅山又上疏給朕,抱怨四川人口不足。你派支兵馬將吳軍俘虜盡數發配四川屯田,須好生看管,莫讓那些人跑了”。
“奴才遵旨”,哈喇瑚裡趕忙答應。
“將士們作戰辛苦,歇息一夜,明日兵發貴州”,蘇勒坦擺了擺手,打算去貴州。
“貴州處處皆山,大軍直接入黔,不僅速度慢,而且吳軍聞訊後勢必往雲南逃竄。雲貴二省的吳軍一旦合流,雲南的戰事難免會拖延。我軍已經出征兩年,全國精兵多在南方,一旦北方有事,何以御之?且將士思鄉心切,宜儘快平定偽周、班師還朝,所以直接發大軍入黔,並非上策”,戶部尚書胡璉器提出不同意見。
蘇勒坦皺了皺眉,“朕亦知曉貴州‘天無三日晴,地無三尺平’的名頭,可吳三桂的敗軍已經逃入貴州,又豈能不發兵追擊?”
“今四川、湖廣、廣西已在我軍控制之下,貴州和雲南僅有普安州狹長通道相連。臣以為敗兵逃入貴州是件好事,正好連同貴州的吳軍一起殲之”,胡璉器微笑著提出自己的看法。
蘇勒坦聽罷望向大帳內懸掛著的輿圖,猛然開口問道:“你是想讓朕從柳州出發,經廣西的慶遠、泗城、安隆等地,奪取普安州,切斷貴州與雲南的聯絡,將吳軍殘存的主力盡數包圍殲滅於貴州境內?”
“正是。廣西的道路比貴州好走些,由廣西進軍更快、更便捷,應該能搶在吳軍逃離貴州前攻下普安州,截斷敵人退路。若能將吳軍剩餘的主力盡數殲滅於貴州,必能大大縮短蕩平偽周的時間,將士們也能早日班師回朝。請殲殘敵於黔境!”說完,胡璉器默默地等待大可汗的決擇。
“嗯,計是好計,只是慶遠、泗城、安隆等地頗多土官,尤其是泗城州和安隆司乃是泗城岑氏的領地。‘思播田楊,兩廣岑黃’可是大名鼎鼎呢。雖然岑繼祿名義上已向我朝稱臣,但此人向來反覆無常,大軍經過他的領地,他若不允,又該如何?”蘇勒坦忽然似笑非笑地問道。
“陛下差矣!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您率大軍經過自己的國土,何需區區土酋應允。泗城岑氏若依便罷,若不依,直接蕩平便是!”大學士劉好古聞言慷慨激昂地說。連戰連捷之下,大衛國一統天下之勢已成,即便是一介文臣也變得“好戰”起來,更何況在劉大學士向來維護朝廷權威,最容不得地方割據勢力,聽到皇帝陛下率軍經過大衛的國土居然需要徵求土酋的同意,如何能不怒?
望著劉師傅氣的鬍鬚飛揚的樣子,蘇勒坦不由暗樂。還未答覆,衛軍老將、一等吐魯番公西日莫忽然上前請求道:“大汗昔年令奴才發兵南下,泗城岑氏等土酋見奴才勢大,奴顏婢膝、百般奉承;後我軍在布龍城遇挫,此輩為巴結滿清,又興兵企圖斷奴才後路,雖被我軍擊敗,卻著實可惱!此等土酋,素無信義,久後必為禍患。奴才願領一支兵馬滅之,為大汗掃除後患!”曾經擔任過徵南大將軍的衛拉特之狼深刻領教過西南土司的反覆無常,也吃過他們的虧,想出兵報復。
蘇勒坦聞言更樂,命人取來一封降表,“都看看吧,這是廣西土酋給朕上的降表。前些日子,泗城土知府岑繼祿率鎮安土知府岑吉祥、田州土知州岑懋仁、歸順州土知州岑繼綱、安隆司長官岑光裕、上林司長官岑兆先;思明土知府黃戴乾率江州土知州黃廷傑、忠州土知州黃光聖、奉議州土知州黃嘉正;還有永定韋氏、東蘭韋氏、南丹莫氏、忻城莫氏、龍州趙氏等,向朕上了降表,表示願意世世代代忠於大衛國。當時為了不讓彼等支援吳三桂,朕已然應允他們仍任原官、駐守本地。換句話說,他們已經是大衛的臣子。朕總不能無緣無故攻打自己的臣子吧?”
“土酋反覆無常,毫無忠義之心,且彼輩割據一方,治下只知有土酋,不知有朝廷,如同毒瘤,大汗不可姑息,宜早除之!”西日莫倔強地維持原先的看法。
“這些年泗城岑氏、思明黃氏藉著衛清、衛周交戰之機,不斷擴充領地和勢力,已經佔據半個廣西和貴州南部眾多山寨,臣聽聞岑繼祿出巡時排場極大,百姓見之皆需跪拜,真個是本地的土皇帝。而且其人除了擴充軍隊,還在泗城各處修路、修橋、建學堂,假仁假義,收買民心,此其志不在小。請陛下早除之,以絕後患!”劉好古亦言。
蘇勒坦聽罷露出微笑,“朕不會無緣無故攻打忠於自己的臣子,且去趟泗地,看看彼輩表現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