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頭,剛好看到那枚鱗片從樓閣之上被人拋下來,墜入雨後泥濘的地面。
咔噠一聲,窗戶重新關上。
見雪站定片刻,脊線緊繃。
緩緩俯身,順著髮梢垂落的水珠與地上積水混為一體,他將鱗片撿起來,擦乾淨。
可不被喜歡的尾麟似乎也失去了作用。
他突然收攏五指,鱗片在掌心發出細微的碎裂聲,散滅在風中,實在不值一提。
此後,玉箋漸漸發現,漠視比反抗更能刺痛見雪。
她發現這個看似無堅不摧的男人其實擁有十分細膩的情感,而這些情感致使他的情緒很容易被摧毀。
她似乎找到了報復他的絕佳方式。
見雪送來的食物,她一口不吃。
送來的美酒,被她隨手打翻。
一件件帶著討好之意的珍寶與羅裙,要麼被她賞賜給侍奴,要麼被她從繡樓上扔了下去。
見雪對此無可奈何,眉眼間漸漸染上了憂鬱之色。
偶爾玉箋看到他那低落的神情時,眼中似乎才鬆動些。
看,他傷害她,她也可以傷害回去。
他撕裂她的衣裙,她就撕碎他的心意。
他讓她流血,她就對他微笑,再驅逐他,讓他的期待一次次落空。
長此以往,玉箋清醒時,見雪不敢靠近。
可發熱期若沒有求愛物件相伴,只會讓他愈發痛苦,直至失控。
若是失控,又會傷害到她,這樣只會使他與她的關係變得更加糟糕。
所以他只能在她熟睡時悄悄靠近,從她身邊得到一點點可憐的慰藉。
他來得無聲地,輕手輕腳掀開錦被,動作緩慢地將她的衣裙往上攏了攏,指尖沾著藥膏,小心翼翼地為他弄出的傷痕塗藥。
他們的體型確實不匹配,相差太多,她是受了許多苦。
他看著她,心口處的軟肉像被什麼東西攥緊,既疼惜,又詭異地滿足。
陌生的傾訴正在給他空白了千萬年的的七情六慾畫上濃墨重彩的一筆。
看到她,又想碰碰她。
指尖終於移上去,他下意識抿緊了唇。
渾身緊繃,手臂上浮起筋絡,輕輕落下。
可下一秒,她睜開了眼。
初醒時的茫然讓玉箋顯得格外柔軟,他覺得可愛。
然而很快,那雙眼睛裡填充上怒意。
他又被她狠狠地打了一耳光。
不痛,甚至習慣了。
但心口處很難受,像被狠狠剜去了一塊軟肉。
見雪在她冰冷的目光中沉默,一點一點退出去,又一次被驅逐到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