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無事。
只不過孫如是聽聞許伯陽要在風青鎮下舟,請孫尚禮稍等片刻之事後,臉色微變,說道:
“許公子,時間緊迫,這紫府符籙只有一張,用完即無,大家都有老小,只怕等你不得。”
許伯陽知曉他說的是實話,今日願意捨棄大好前程來此之人,家中定然有無法割捨的人,心中沒有懊惱,鄭重道:“孫道長,我只要一刻鐘,我去接了兩位老人,即刻便返。”
“這倒不用。”
俞青梅淡淡道,
“我們在懷山交界處,等你一個時辰,你處置妥當再來與我們匯合。”
孫尚禮點頭:“俞師姐說的不錯,許公子放心前去,一個時辰不礙事。”
“許兄,你且放心去,我們等著你”
張觀致見風使舵,趕緊附和了一聲,他話才說完,呂陽羨和費文龍也連聲附和,唯有費文玉含笑道:“如此甚好,伯陽,我隨你同去。”
如今在南淮眾修之中,修為以孫如是最高,可惜他之前自毀前程,投敵求榮,如今已經沒人再聽他的,轉而以俞青梅為首。
畢竟孫家最大的靠山孫家老祖「水火未濟」孫果真已死,而俞青梅的父親可是實打實的黃庭羽士「水府尋離」俞嘯聲。
雖然俞嘯聲只是黃庭初期的羽士,但南淮本就是勢弱,華家老祖「離焰定海」華迎春一死,除卻鎮山羽士「水府尋離」俞嘯聲,便只有孫如是的師父、黃庭中期的「白玉拂塵」扁冷士和黃庭初期羽士「金枝玉葉」慶曉川,只可惜扁冷士和慶曉川二人已經隨著真人一道失蹤。
是故事到如今,所有南淮子弟唯一可以依靠的便只有俞青梅的父親。
俞青梅一發話,再加上孫尚禮、張觀致等人的附和,孫如是臉色一時有些難堪,他操縱法舟,本掌握行動之權,可破陣的符籙尚在孫尚禮手上,對此也無可奈何。
他雖然是築基後期修士,修為技壓群雄,但腦子並不傻,此刻還不到生死關頭,沒必要因為一點小事而翻臉。
臉上的慍色轉瞬即逝,頓了頓,說道:
“好,那便以一個時辰為限,過時不候。”
許伯陽微微點了點頭:“好。”
清玄鎮已經來到了鬱川中部,到風青鎮的距離並不是很遠,對於會御風飛行的修士來說,便只是二三日的路程,但令許伯陽意外的是,這孫如是的法舟不知是什麼級別,御風速度奇快,此時僅過了一日,懷山已經遙遙在望。
這一路過來,許伯陽暗自留心,觀察下方的村鎮,但見一路如常,並沒有什麼打鬥過痕跡,心中稍安,此刻反而擔心起另外一種可能。
萬一狼莫長戈和許伯照已將二老接走,踏入了南淮或者蒼梧的境內,沒了大陣的庇護,反而更容易落入險境。
此時暮日墜山,天已擦黑,遠遠眺望,雄偉的懷山依舊如一條巨龍一般橫臥在大地之上,巍巍黑影森然可怖。
眼見懷山在望,許伯陽和費文玉與南淮眾修拱手,便打算御風而下,猛聽得呂陽羨站在舟首驚呼道:
“水!哪裡來的水?!好多水!”
眾人一驚,紛紛走到舟邊查探,許伯陽更是心頭一緊,來到舟邊,急忙掐起一個「洞火咒」抹在雙眼之上。
此術乃是築基級別的瞳術,比起凝元期的“千里術”又更上一層樓,一道火焰融入雙眸之中,瞳仁之中旋即迸發出一道火光,夜色下的懷山腳下晃如白晝,頓時一覽無遺。
許伯陽一看之下,臉色刷地沒了血色,胸口如同被人狠狠打了一拳,倒退一步,險些栽倒。
只見龐大的懷山腳下,面目全非,風青鎮、靈秀浦、清寧灣等八個村鎮一掃而空,全成了一片萬里滔滔的水澤。
這一片水澤廣闊無比,一眼望不到頭,無盡的水域已然將高聳的懷山都淹沒了不少。
南淮眾修見狀無不大吃一驚,畢竟此地連線南淮和鬱川,幾乎所有人都走過,之前是什麼樣子,每個人都心裡明白。
費文玉驚駭交迸,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還來不及說話,旁邊風聲驟起,人影一閃,許伯陽已經御風而下。
“我也下去瞧瞧。”
謝舒歌沒來過鬱川南部,雖然不明原因,但見眾人表情已然知曉發生了大事,當下縱身隨著許伯陽御風而下。
費文玉也慌不迭召喚出飛梭,跟了下去。
俞青梅瞧得臉色發白,冷聲說道:
“尚禮,你隨我下去瞧瞧。”
孫如是也是瞧得舌橋不下,忙道:
“不用如此麻煩,我們一起乘舟下去。”
待眾人乘舟下到懷山腳下之時,只見一片墨綠色的水澤在緩緩流動,目之所及,猶如汪洋大海,原先所有景象皆被淹沒,水面上漂浮著不少殘木斷梁,謝舒歌和費文玉懸浮在水面之上,而最先下來的許伯陽已然沒了蹤影。
夜色沉沉,費文玉晚了一步,四處環視均是漆黑一片,尋不到許伯陽的蹤跡,不免有些心急,忽聽謝舒歌說道:“別看了,他應該在水下面。”
俞青梅皺眉問道:“這水從何而來?”
眾人面面相覷,誰也答不上來。
謝舒歌沉吟片刻,不得其解,搖頭嘆道:“諸位,我之前倒是看過一些古籍,相傳南淮和鬱川原本隔著一條古淮水,縱橫萬里,也是青神四郡名字的由來,只可惜此水早在千年之前,便已經乾涸,只剩下斷斷續續、彎彎曲曲的峽谷,如今南淮那一條淮水只不過是古淮水的一條支流罷了。”
孫如是不屑道:
“此事我也曾聽聞,不過你說這話牛頭不對馬嘴,古淮水早已乾涸了上千年,怎麼可能突然氾濫?”
孫尚禮驟然臉色一變,說道:
“要說是大水,離此地最近的莫過於南淮、蒼梧、雲浮三郡之中的心月湖。”
“心月湖?”
俞青梅心中暗凜,她從小在南淮長大,雖然聽過心月湖方寸間的名頭,卻從未去過。
“尚禮,你也是胡說八道。”
孫如是雙眼一翻,沒好氣道,
“心月湖離此地數千裡之遙,縱使心月湖的湖水氾濫,也不可能淌得到這裡,若是真淌到這裡,那心月湖水非乾涸不可。”
孫尚禮見他一臉鄙夷,心頭又想起他投敵之事,不覺有些怒氣:
“孫師叔,你別忘了,心月湖連線著漸水,漸水連線著汜水,汜水流下去,便是海內第一大海東海!”
“哈哈!你小子!”
孫如是愈發覺得好笑,“你的意思是這水是從東海而來?”
“簡直異想天開,青神三歲小孩都知道自古天下大河向東流,豈有逆流而上的道理?難不成是東海來了天災,起了海嘯?”
“既然來了海嘯,為何不先淹了海邊鬱川東部那幾個鎮,怎麼會淹到鬱川南部隔著千山萬嶺的風青鎮來?”
對於此事,舟上的南淮眾修張觀致、呂陽羨和費文龍等人也覺得孫尚禮所說之話太過匪夷所思,紛紛表達了這完全不可能的看法。
俞青梅想了想,道:“難道是天降暴雨?”
“不排除這個可能。”
孫如是點了點頭,思索片刻又覺得不太對,
“不過看著水澤規模,這暴雨只怕下了不止一月兩月,可半月之前,我們方才從此處經過,我記得並沒下雨。”
本章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