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光不算明亮,幾排金屬架子上堆滿了藥品和器械,靠牆有一排簡易病床。
幾個穿著便裝但動作幹練的人正在小聲交談、操作裝置,看到公儀雯出現,立刻有人上前接手輪椅。
“雯姐!傷怎麼這麼重?”一個穿著灰色夾克,戴著眼鏡的年輕男子快步迎上來,語氣充滿震驚和憂慮。
“別廢話……吳巖,立刻處理。”公儀雯被人從輪椅上攙扶起來,幾乎完全靠在旁邊護士身上,聲音越發微弱。
她的目光始終若有若無地落在被護士扶上旁邊一張病床的紀憐淮身上,直到她被簾子隔開,才收回目光。
冰冷的消毒液擦過紀憐淮虎口翻裂的傷口和身上的擦傷,帶來短暫的刺痛。
她躺在窄窄的病床上,閉著眼,拒絕說話,努力壓榨著空蕩蕩的身體去感知那顆沉寂的玄珠。
剛才的護盾是它主動激發的?為什麼?那個冰冷的資訊……“吞噬”,是什麼意思?被封印的真的是善類嗎?
王越澤在外面和吳巖的聲音斷斷續續傳來,在談醫療裝置和“天元追擊升級”。
一個穿著護士服的年輕女人端著托盤走到紀憐淮床邊,眼神裡帶著一絲緊張和一種難以言喻的探究。
她動作輕柔地給紀憐淮手臂的擦傷消毒上藥。
“你、你剛才的光,很厲害。”護士低聲開口,聲音帶著明顯的崇拜和一絲不易察覺的興奮,“雯姐說,你會是帶來未來的人……”她說著,無意間帶翻了托盤裡一個小小的金屬藥盒。
叮噹一聲,裡面的東西灑了出來。
幾顆藥丸滾落在床邊地面上。同時掉落的還有半張摺疊起來的、被壓得很平整的紙片。
護士“呀”了一聲,趕緊蹲下去撿藥丸。紀憐淮的目光掃過那片紙,那上面露出的一小角水印,赫然是“天元集團(東區)人事服務部”的電子信紙抬頭標識。
而暴露出的幾行字,似乎是……簡歷草稿?
“護理資歷,東區三院,原隸屬天元醫療系統。”一個護士名字跳進紀憐淮快速捕捉的眼角餘光裡。
護士的手已經飛快地抓起了那片紙,連同藥丸一起胡亂塞進藥盒,然後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繼續低頭處理紀憐淮手臂的傷口。
她的動作明顯比之前快了些,甚至帶著一點輕微的、被強行壓制的顫抖。
簾子另一邊的病床上,公儀雯似乎低聲說了句什麼,聲音含糊不清,帶著一種濃重的疲憊。
紀憐淮閉上眼,喉嚨裡的血腥味彷彿重新湧了上來,冰冷地凝結在心裡。
玄珠深處那股帶著“吞噬”意味的冰冷意識似乎還未徹底平息。
而在它之外,這看似安全的“夜鶯”深處,空氣裡,分明有什麼冰冷的、更加致命的東西,已經悄然探出了它的觸角,無聲地滲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