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青玉唸的第一封遺書,是瞿莉的。
【我是24歲的瞿莉,你們好。
在這之前我總以為自己有很多話想說,想大喊想怒罵想痛哭想詛咒彭斯炎那群人,但拿起筆的時候猶豫很久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寫什麼。
我停頓到半夜,在最後一刻,最先想起的竟然是陳穎穎和魏婷。她們太慘了,比起來我竟然是過得還算好的那個。
但慘痛並沒有高低之分。
我以為我靠自己走出來了,考上了大城市的大學,聽說彭斯炎去了海城定居,我們被城市隔開,不會再有交集,我努力忘記,再努力賺錢,總會有一個光明的未來。
可我那天又見到了他。
跳樓是隻需要頭腦發熱往下一跳就能解脫的死亡方式,只要樓夠高。所以我選擇了這個辦法。
我24歲了,是已知受害者裡年齡最大的人。我來當第一個人。
魏婷,你還很年輕,如果不到萬不得已,你不要死。】
讀完,卞青玉哽咽的聲音已經斷斷續續。
但她抽開了第一張紙,又開始念第二份。
這次是陳穎穎的遺書。
【我是陳穎穎,不用記得我的名字和長相。
沒什麼可說的,死已經求了很多次,早有預感熬不過今年,我的死能發揮點作用,已經是很值得高興的事了。
能帶走馮楊更是意外之喜,我拿刀捅進他胸口的時候,是我這麼多年來最痛快的一刻。我終於可以抬起頭走路了。
但如果可以,只死我一個人就好。】
她們到死還是希望別人能活著。
整個訊問室內,空氣彷彿濃郁的煙霧,梗塞住人的呼吸,燻出眼淚。
卞青玉的淚滴在審訊桌上,特意避開了紙張。
“第三封是魏婷的。你們不是想問我,在她死之前去見她幹什麼嗎?我是去勸她不要犧牲的。”
前三個人的死亡已經引起了夠多的關注,魏婷可以活著。
“但她不願意,因為蔣知鑫和張捷居然因為看到了網上的訊息去找她了,她說這是個好機會。”
所以魏婷的遺書上有一段臨時加上去的話,字跡潦草。
【我是魏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