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鈞行不語，兩指指尖夾著的黑棋在墨玉棋盤上緩緩叩擊。
虎毒不食子這事在蕭文慎身上是不成立的，能弒兄上位的人，還指望他能在乎什麼骨肉親情？
可青淵問對了一點，也是他感到不安的一點。
蕭文慎為什麼會想殺昭昭？他能從中得什麼好處？
“派幾個人暗中查查，公主府與蕭文慎有沒有往來。”
青淵一驚，“主上覺得此事是長公主授意？”
厲鈞行沒有回答，忽然將手中棋子丟入棋簍，周身氣場沉肅得可怕。
“不必查了，備馬，去公主府！”
他不是覺得，他幾乎可以確定！
青淵連忙攔下他，從懷裡拿出一封信，“都督等等！北地剛來了密信，我正是拿來給都督的。”
厲鈞行拆開信，越往下讀，眼中的震驚越難以遏制。
窈孃的身世來路像被人故意抹去，這麼久了什麼蛛絲馬跡都查不到，可暗探查到了一點。
最初窈娘落腳在星羅城那處小村鎮，原本因為戰亂已經荒無人煙，但最近有回去為已故親人設路祭的舊鄰證實，當年與她一起到星羅城的，還有一個男人！
暗探照那人的話，在他逐步辨認幫助下畫了畫像。
如今送來的，就是那男人的畫像。
青淵見厲鈞行久久不動，好奇探頭去看，“這人瞧著好生面熟，哦，長得與蕭文慎倒是有幾分相似……”
不可能是蕭文慎，他查過蕭文慎那幾年的行蹤，根本不曾出過晟京。
厲鈞行緩緩撥出一口氣。
“這人，可能是蕭文景。”
能不相似嗎，親生的兄弟。
而且這男人的長相……與他記憶中蕭文景的長相十分接近！
真的會這麼巧？
幼時抱過他、舉起過他、教過他騎馬射箭的蕭家叔父……
是昭昭真正的父親？！
他將畫像小心收好，旋即對青淵吩咐，“收拾東西，隨我去星羅城！”
青淵措手不及，“都督不去公主府了？”
他一拍腦門，“都督不是懷疑長公主要對姑娘不利？若這人真是蕭文景，都督該馬上告訴她！長公主與蕭文景不是情誼深厚……”
“現在不可。”
“就是因為情誼深厚，所以沒有實打實的人證或是物證之前，絕不能貿然告訴長公主。”
他的姑母視蕭文景如親兄，一旦此事中間出了差錯，若昭昭不是蕭文景的女兒……那她更不會放過昭昭！
他必須親自去查個清楚，將人帶到姑母面前才行！
青淵擔憂道：“可還有十五日就是狩獵大會，都督就算趕得回來，可若這期間長公主再度對姑娘下手……”
那可是行宮，長公主隻手遮天的地盤！
厲鈞行停下腳步，“讓墨嵐去我書房中的密室，取那隻玉扳指，送去公主府！”
此物是他們姑侄彼此的底線。
有此物，姑母會明白他的態度。
至少在他回來之前，姑母不會動她！
公主府鎔璟軒內，長公主錯愕地看著那隻華貴的玉扳指，半晌後，哀笑出聲。
“好啊，好啊！”
“為了蕭文慎的女兒，他竟拿這個來要挾我！竟拿自己的身家性命來要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