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夜裡,任傾雪因腿疼難以入睡,便想著去隔壁取一點言淮景用過的安神香。
一小截就好,就一小截,應該不會被發現。
她向旁邊望了一眼,然兒睡得正香,被子不知何時都被踹掉了一半,任傾雪起身撿起然兒的被子,重新蓋在她的身上,怕然兒著涼,又將被子往然兒身下塞了塞,才披上外衣,小心翼翼地出了門。
這小丫頭白日裡因看不慣小翠的做派,與小翠吵了起來,然兒本就不會吵架,嘴也有些笨,絲毫不是小翠的對手,幾個回合下來,然兒就敗下陣來。
小翠仗著有姜慕城撐腰,趾高氣揚地站在院中辱罵然兒,那架勢,不知道以為是哪家跋扈的小姐呢!
偏偏姜慕城就喜歡小翠這潑婦模樣,她平日裡在外裝得一副大家閨秀端莊嫻雅,私底下的那些腌臢事全讓小翠來做。
如果然兒知道小翠做的事,借她兩個膽子,她也不敢找小翠不痛快啊!
好在這畢竟是言府,小翠不敢太過猖狂,只是命令所有提重物的男丁全部休息,剩下的全部由然兒一人搬運。
開始時然兒肚子裡憋著火,又託又拽的,還能勉強撐一段路,可她畢竟是個弱女子哪裡能承受得了一兩石的重量。
不出一炷香的時間,然兒體力耗盡,她看了看長廊上摞得比她還高的重物,又瞧了瞧院中正在看戲的下人,心中很不是滋味。
自己明明是為了他們才出頭的,現在一個個卻像看笑話似的瞧著她。
然兒撇了撇嘴,面朝重物,背對著人群,失望到極點。
任傾雪不想生出不必要的事端,默不作聲地去尋了個推車。
回來時正巧小翠已經離開。
她急忙推著推車,快步走到然兒身邊,幫著然兒將剩下的百餘袋重物一點點地運到指定位置。
好在路程不遠,後來又有幾位看不下去的男丁也過來幫忙,總算在晚膳前運完了所有貨物。
任傾雪腿本就病著,加上一日的勞累,晚上便開始絞痛,她擔心然兒瞧見,會責怪自己的衝動行事,便一直強忍著。
這會兒然兒睡得正香,任傾雪終於可以卸下偽裝,不再強忍著了。
任傾雪一撇一拐地走到言淮景的屋內,拿了一小截香爐裡剩下的殘香,準備回到偏屋,又怕被人發現她私自拿了言淮景的東西,就藉著月色,站在門口向外望。
以往這個時候除了守夜的下人,外面基本上看不到什麼人。
任傾雪才剛把臉湊到門縫,就恍惚看見一個人影往言淮景的書房走去。
此人步履匆匆身著一身黑衣,每走幾步就四處張望,一看就知是做賊心虛。
府上的人多是灰色麻衣,這人的衣料卻是極好,在月光的照射下泛著微弱的光澤。
瞧這布料,即便不是綢緞,也是由上好蠶絲所制而成。
即不像府上的人,莫非是招了賊?
可言府的裡裡外外有很多巡邏的下人,別說是偷,恐怕是隻小狗小貓也會被發現的。
任傾雪定睛瞧了瞧。
怪不得沒人發現,這分明是家賊——巧巧到底是來偷私印了。
只是那身衣服並不合身!
巧巧個頭矮小,這件衣裙卻是托地的。她需得一直提著裙襬,否則就會踩到衣裙,摔個四腳朝天。
任傾雪躲在言淮景的屋中,靜靜觀察著。
他的私印放得很明顯,稍稍留意一下,就會看見羅漢床上的紅色木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