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後兩者的誕生,可以說伴隨著超新星爆發,很難有生命留存了。
“這就是域外勢力用於滲透、控制天涼的藉口?”戰摩訶吃驚:“以幾萬年後虛無縹緲的滅世之劫為由?未免……太過拙劣了吧!”
“拙劣?可笑!”拓跋無愁嘴角扯出一抹苦澀的弧度,“三萬載歲月,於星辰流轉不過彈指,於凡俗生靈卻已是滄海桑田。”
“要知道,即便是最古老、最完備的史書,對千年前的記載亦模糊不清,如同霧裡看花,何況此等遙不可及的劫數?人心……往往只關心眼前看得見的利益與威脅!”
他眼中燃起壓抑的怒火:“在後續的聯絡中,歸一派那些人,表面裝出憂心忡忡、惶惶不可終日之態,實則……不過是以此為緣由,向域外索求更多‘幫扶’罷了!”
“說到‘拙劣’,難道不是我們這邊更可笑?今日求‘星力淬鍊之法’,明日要‘隕鐵玄晶之藏’,後天又索‘虛空法則的基礎符紋’……”
“域外生靈倒也‘慷慨’,總能應承一二,以小恩小惠吊著胃口。歸一派便喜上眉梢,認為這是天賜的機緣,是先祖蔭庇帶來的曙光!”
拓跋無愁自嘲一笑:“後來,極晝已至,星象紊亂,聯絡一度中斷。可數月後,卻有顆彗星拖著長尾掠過天際,照亮了半個蒼穹,行至中途,忽然分裂出一塊十數丈的碎片,裹挾著一團蠕動的‘太歲’,墜落在邊境荒原!”
“歸一派將其視為‘域外恩賜’,所謂的‘見面禮’,立刻秘密遣人前往研究,以附近的牧民充當材料,尋了幾處內外隔絕的海外火山島嶼,進行初步的‘融血’實驗。”
“夜魔猿?”趙青心中一動,聯想著問道。
“正是此物!”拓跋無愁聲音艱澀,似有千鈞之重,“那些原本淳樸的牧民,服食了太歲之後,竟一夜之間魔化為青面獠牙、生有肉翼的食人羅剎,白日潛伏於洞窟,月夜便呼嘯著掠過長街,將孩童撕碎吞嚥……”
“這般慘狀,如何瞞得住?我本就在北疆留有忠耿耳目,加之那些島嶼終究離大陸不算太遠,魔猿夜飛的蹤跡終被察覺,於是星夜兼程,趕回祖山,入宮苦諫,痛陳利害!”
“奈何……朝堂之上,派系傾軋,歸一派勢力已成,更有皇室默許……他們只道我危言聳聽,阻撓帝國大業,極力將此事壓下,對外說‘異獸作祟’,草草派了隊修士鎮壓——好在那試驗場本就荒無人煙,尚未蔓延成災。”
趙青卻心中暗歎:然而時至今日,膠東郡鄭氏仍然在批次養殖夜魔猿,吃了無數人肉,視之為戰爭利器,可見這等罪惡的種子,一旦埋下,便會在陰暗處瘋狂滋長。
戰摩訶眉頭緊鎖,怒意難平:“出了這等駭人聽聞的禍事,為何還要繼續?難道滿朝袞袞諸公,真被域外邪力迷了心竅,矇蔽了靈臺?就無人看出對方包藏禍心,所圖非善?”
“因為他們找到了‘自欺欺人的理由’。”
拓跋無愁語氣冰冷:“歸一派的元老們聲稱,可用‘中介’進行過濾——將牧民魔化而成的夜魔猿,視作‘新的獸類族群’,不再視之為‘人’。既是妖獸,自可煉化其血脈,提取可用之力,如此便不算‘殘害同類’。”
“這種辦法,完全可以規避太歲侵蝕神智的‘副作用’——歸根結底,還是尋常牧民生命層次太低,經不起高等血脈的改造。”
“更有甚者,有些朝臣詭辯的言論這樣說:‘如果它們仍然屬於人族,為何卻能被煉化?自先祖始創本命融血法以來,從未有過煉化同族血脈而成功的先例!此鐵證如山,足見其已非我族類!’”
“他們還勸我:‘無愁元帥,你征戰半生,為帝國立下不世功勳,我們都敬你。但在此事上,你未免太過……迂腐了。明明見慣了生死,怎反倒婦人之仁?天道無情,適者生存。閉上眼裝作看不見,又有何用?’”
“‘無論我們聯不聯絡,域外那等浩瀚勢力就在那裡,而且比我們強大何止百倍千倍!與其抗拒,不如順勢而為。這次實驗,不過是好心辦了壞事,操之過急了些。下次謹慎處理,設法改進就是!’”
“‘天涼若想延續萬年,成為永恆王朝,少不了它們的支援,此等壟斷星空資源的機會,萬萬不可錯失!’‘絕不能讓外人染指!’”
戰摩訶聽得目瞪口呆,只覺一股涼氣從腳底直衝頂門,這詭辯之辭,竟能將如此喪心病狂的行徑粉飾得如此冠冕堂皇!
他忍不住斥道:“荒謬絕倫!殺了人,再將其稱作‘非人’,便可心安理得取其骨血?視人命如草芥,與邪魔何異?”
“所以,後來便改用了牲畜、死囚,以及一些被秘密‘處理’掉的政敵,”拓跋無愁彈指劈碎了石片上的甲柩族圖案,“可這不過是掩耳盜鈴!邪法的本質,豈會因材料來源而改變?”
“那‘太歲’本身,便是一種活著的、貪婪的域外之毒!能夠引誘、放大人的慾望!”
“經過前幾次的‘幫扶’、‘饋贈’,過濾‘毒性’的指點,待我們放鬆警惕,自以為掌控了‘完美融合之法’後,真正的侵蝕,便無聲無息地降臨了!目標,直指整個歸一派的高層!”
“但最終讓他們下定決心,墮入深淵,走上不歸路的,應該說,少不了另一件事的刺激。”
“那是在溝通域外的第三年,博衍派的很多人也漸漸得知了皇族們的動作,有了自己的想法,為免被越來越強的歸一派徹底壓倒,再無翻身之地,永遠受制於人,恐慌之下,竟也動了歪心思……”
“只是這些傢伙終究沒有祭星儀式的典籍,便另尋蹊徑,將目光投向了中土的隱世勢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