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份朝明連續發生三件大事,令得正局撲朔迷離,充滿難以估量的不確定性:
一是圍城市委書記唐武功主動放棄省·委統戰部長提名,然後迫於內部種種壓力(主要是何朝迅勢力施壓),另一位提名的副省長夏亞春也選擇退出,這樣一來等於省·委常委會推薦名單無效,算作一起不大不小的正治事故。
二是前澤市有位名叫呂銘華的女公務員實名舉報省·委統戰部長張槿,指控他擔任市委書記期間利用權力對自己脅迫、打壓、排擠,迫使她屈從於其淫威,此後兩年時間裡成為其秘密情婦,多次在他辦公室、休息室、會務中心等供他發洩享樂,期間還意外懷孕併到醫院做了流產手術!
更為惡劣的是,張槿為了方便隨時隨地尋歡作樂,故意將她在市審計局工作的老公打發到偏遠縣城,而一再許諾給她的副處職直至提拔到省裡都沒實現,相反還惡狠狠威脅說“舉報只會敗壞你的名氣,我不可能有事”。
三是鍾紀委突然雙規伍潭市分管交通副市長仇雨天,朝明省市兩級均大感驚愕,鍾紀委出手雙規地方廳級幹部的情況極為罕見,由此預測只能一個可能即仇雨天案子牽涉到省部級!
此案微妙之處在於,現任常務副省長謝芷言曾在伍潭市主正三年多,而仇雨天就在那段時間得到賞識並提拔為副市長。
鍾紀委查案的套路向來是先外圍再突破,往往領導秘書、老部下、情婦便成為審查重點,這回會不會與謝芷言有關?
可此人背後站著正務院大理桑向民,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難道蟄伏安分了一段時間的駱廣慶又按捺不住,打算對被譽為沿海系“希望之星”的謝芷言動刀子?外界眾說紛紜。
三件大事尤如三把大火,燒得省·委書記江海坐立不安,隨即便飛往京都覲見大首長解釋說明。
確切地說,找唐武功談話暗示放棄統戰部長提名,江海是存有至少一點點私心,如省市兩級領導所揣測,副省長夏亞春在東吳工作期間恰好與江海有交集,其能力水平得到江海認可,故而在提名競爭的節骨眼上壓唐武功一把,拉夏亞春一把,乃一把手權力範圍內的操作。
沒料到何朝迅確實神通廣大,居然有辦法透過種種渠道向夏亞春施壓(內情不詳),迫使其兩天後也主動宣告放棄統戰部長提名,非但破了江海的局,還順便讓常委會正式決議成為一張廢紙,反擊凌厲而狠辣。
關於呂銘華實名舉報張槿且鬧得滿城風雨,江海內心深處覺得活該、咎由自取,不消說也源於何朝迅的策劃,這位沿海系大佬的風格就是軟硬兼施,睚眥必報,無論檯面還是私下都不肯吃虧的主兒。
倘若單純生活作風問題——呂銘華都主動承認當了兩年秘密情婦連副處職都沒落實,證明不存在權色交易,那麼此事鬧到最後頂多張槿灰溜溜退二線而已,待遇等不會受到實質性影響,無非給街頭巷尾茶餘飯後多樁談資而已。
前兩件事加起來都不及第三件事讓江海心事重重,預感到一**風雨的到來。
如果伍潭副市長被省紀委雙規——當然在江海眼皮底下絕不可能發生,八成懷疑到何朝迅身上,雖說可能性也不大,但鍾紀委出手的份量與性質陡地嚴重起來,要命之處在於兩點:
第一主管鍾紀委的是保守系扛旗人物駱廣慶;
第二鍾紀委書記許華是前一號雲家旭親信嫡系,與沿海系也非一個路數,更確切地說,許華擔任鍾組部長期間對京都高層大力提拔任用沿海系幹部頗為不滿,覺得一定程度打破地域和派系間平衡。
大概受兩方面因素影響吧,許華主持鍾紀委工作大半年時間裡,查處的案子超過一半集中在碧海、朝明、東吳等沿海發達地區,已經雙規並逮捕五位省部級幹部,其中朝明也有一位(前副省長現省人大副主任),難怪這回江海都坐不住了。
海子的冬天格外寒冷,湖裡結了層厚厚的冰,樹枝早被凜冽寒風吹得光禿禿,唯有哨兵堅毅勇敢地佇立不動。
傅冰剛剛接待外賓回來,情緒不錯,邊拿熱毛巾擦臉邊打趣道:
“江海到了海子,到底哪個更海納百川?”
江海心頭沉重地說:
“我敢保證朝明始終抱著海納百川、開放包容的姿態,可別人是不是都這麼想?會不會有人看不過眼故意搞小動作?朝明亂了誰真正受益?來的路上我一直在思考這幾個問題。”
傅冰點點頭,回到座位呷了口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