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管交通副市長馮進聽得一臉黑線,為如此低劣蹩腳的藉口感到無語。
第一時間聽到訊息的戚長隆急得跳腳!
本來藍京剛上任那幾天,戚長隆就打算趁熱打鐵上門拜訪——雖說藍京沒回他發的簡訊,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作為城市的主正者總不會得罪排名首位的納稅大戶,何朝迅卻認為不宜太急,最好緩一緩讓藍京認識到華隆集團在地方影響力再說。
戚長隆聽了覺得有道理,加之藍京省·委、市委兩頭跑,行程緊密根本插不上縫,一拖再拖到今天,想到藍京突然決定視察東青區,期間殺出個多嘴多舌的汪長江,事態急轉直下讓戚長隆根本來不及反應!
“來硬的,還是來軟的?”
戚長隆慌慌張張跑到何朝迅家討教,手裡拿了張高架橋施工圖。
何朝迅將施工圖接在手裡仔細端詳有頃,道:“一個工資都發不出的科研所低價購入,一直壓在手裡,凌金森識時務又幫著爭取了六年,夠可以了吧?水泥墩打下去,高架橋建起來,那塊地基本廢了,乾脆換到別處……工程雖是姓鄭的負責,補償地塊卻由國土局提供,局領導、市裡分管領導你都熟,不需要我出面吧?”
“我搞得掂,搞得掂,”戚長隆道,“何書記,我在意的倒不是區區一塊地皮,而是姓藍的肯定打聽清楚六年前高架專案為什麼被砍,依然下決心重新啟動,分明就是不給面子,硬生生打我的臉……”
何朝迅半閉眼睛道:“你是首富,排名第一納稅大戶,你覺得誰怕誰?他打你的臉,你也可以打他的臉嘛,隨便撤幾個億投資、取消三四個專案,馬上就會驚動市委市正府,信不信?”
戚長隆嘆道:“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划不來的,我們生意人講究和氣生財……”
“那就依人家意思辦,有啥好商量?”何朝迅銳利的目光在他臉上掃了兩個來回,“你好像心事重重,還有更值得擔心的?”
“沒,沒……”戚長隆暗驚何朝迅洞察力之強,“他跟在圍城的情況不同,手握大權,華隆集團這麼大攤子唯有跟他處好關係,別無出路的,何書記!無論硬軟對我來講都是策略,根本目的還是賺錢。”
何朝迅又恢復到半睜半閉狀態,思忖良久慢吞吞道:
“要是這麼考慮,送你八個字——軟的更軟,硬的更硬。”
“呃……”戚長隆怔了會兒,“我不太明白後四個字,請何書記指點。”
何朝迅似笑非笑:“何須指點?多看看社會新聞,弄清楚對方軟肋就行了……其實一通而百通,有些事兒光防守不行,有種戰術叫做以攻帶守。”
說完眼睛完全閉上,似乎轉眼間就睡著了。
“硬的更硬,以攻帶守……”
回去途中戚長隆一直低聲嘀咕,到了辦公室一反常態讓秘書找來兩大疊報紙,專門挑社會新聞版面看,足足看了兩個多小時陡地重重仰到椅背上,長長吐了口氣,喃喃道:
“好厲害的何老師,好厲害呀好厲害……”
十一月三十日,鄭乙健主持市高鐵站-東青景區高架工程啟動儀式,工程指揮部全體人員正式亮相,其中身高一米八的汪長江尤其引人注目,外界都評價他是關鍵時刻敢言敢為成功引起市委書記注意,否則哪輪到小小區裡的局長兼任指揮部辦公室主任。
為加快施工進度,鄭乙健結合方案和汪長江建議,採取拆遷動員與空曠地段施工同步方式,一方面機器隆隆開足馬力,另一方面市區兩級抽調人手分成若干小組進行拆遷動員。
作為重點單位,市正府分管城建副秘書長親自帶隊到富民科研所做宣傳,出乎意料對方態度非常爽快:
願意配合正府徵地拆遷工作,只有兩個條件,一是要置換滿意的地皮;二是科研裝置瓶瓶罐罐搬運不容易,也影響正常科研進度,希望得到滿意的補償。
很合理的要求,副秘書長承諾立即組織協調,爭取提供讓科研所滿意的補償方案。
工程啟動才兩天就啃下本以為最困難的硬骨頭,指揮部內部均鬆了口氣,準備再鼓把勁全面推進拆遷工作提前完成,誰知就在這時冒出了意外事件,而且連續兩起意外事件!
此次拆遷量最大的吳家灣有個姓劉的戶主突然跑到市中心商業大廈26層,手持橫幅“正府拆遷不公”,縱身跳下當場喪命;
東青區陶瓷巷戶主王婉梅留下幾百字遺書控訴街道辦幹部施加壓力、威脅恐嚇,整個家庭籠罩在恐懼陰影下,為表示抗議決定服毒自殺,當晚喝了半瓶農藥毒發身亡!
兩起拆遷戶自殺事件迅速被曝光到網路上引起巨大反響,金河以及各區縣主流媒體紛紛跟進,含沙射影地批評指責拆遷辦乃至工程部,更有甚者質疑高架橋工程意義何在。
莫名其妙地,從鄭乙健到汪長江陷入了是非漩渦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