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草市,儺戲猶在唱舞,百姓高興慶賀。郡國兵在酒肆喝酒吃肉,而太平道徒們蹲坐在土坡上。城中的大戶豪商,還在點燃爆竹,傳來喜慶的聲響。
“噼裡啪!噼裡啪!…”
“嗯,畫像帶了嗎?”
“帶了!還有兩份,王縣丞派人送去了城北,那兩位本郡的渠帥處。他們負責看著城北…”
“很好!”
張承負溫聲笑著,伸出手。老吏桑平看了看左右,在一眾低調的太平道徒身上看了一圈,這才從懷裡取出一張畫卷,遞了過來。
“郎君!王縣丞說,程氏家主必然會逃走…但他只有這兩個嫡子,一定會派人來接。只要盯住這兩個程氏嫡子,就知道這老狐狸會怎麼逃!”
“郡國兵從南邊來,南邊就是段氏的濟陰郡。東郡西邊的濮陽,朝廷管的也嚴…王縣丞猜測,程氏家主要麼往北逃,學張儉逃亡幽州。要麼就往東逃,入泰山去往青徐!而這兩處,都安排了眼線,儘量盯住”
“縣丞說:‘夜長夢多,士族間相互勾連,互相庇護。而程氏家主又狡詐多智,後患無窮。最好就在這東阿縣境內,把程氏家主截住,就地除掉!’”
“嗯!”
張承負點點頭,開啟那畫卷一看,便見到一位面骨清峻的中年士人畫像。畫上的中年士人,顴高而不露鋒,眉濃而目深,目光如鉤,看上去不怒自威。
他細細看了好一會,閉目把這人像記在心裡,又把畫遞給高道奴。片刻後,他才看向老吏桑平,笑道。
“桑君可會騎馬?”
“會!”
“好極!那君就與我等一同行動,等著程氏的人來…這位程君狡猾的很,未必不會偽裝面容。得有桑君跟著,才能確定身份!”
“啊!我也參與?這…”
“怎麼?桑君不願?”
桑平遲疑數息,看著這少年微笑的臉,又看了看周圍望來的太平道徒們。他這才狠狠咬牙,應道。
“諾!我就與郎君一起!襲殺了這程氏家主!”
“不!桑君,我等不是襲殺。而是為天下百姓,除去一個兇惡的奸賊!”
張承負一字一句,神色認真。接著,他拍了拍身邊的位置,讓桑平坐下,一起繼續看儺戲。
“坐!儺戲快結束了。”
“諾!”
“神靈既至,邪祟已去!四方清靜,百姓安居。
願歲無災,願人無病。天清地寧,五穀豐登!~~”
驅邪師方相氏唱著結尾的禱詞,附近的民人也一同載歌載舞,歡慶著除夕的歲祭。而僅僅一刻鐘後,在眾人的歡慶與起舞中,六名騎士就急匆匆的,從城中奔來,停在了儺戲的人群外。
而後,兩人下馬,直入人群。不一會,他們就帶著一個青年、一個少年,從人群中出來。那少年的身上,猶自穿著“赤幘皂制”,臉上顯出惶恐與不安。而那弱冠的青年,腰間帶著“騰簡獸面”,神情卻保持著鎮定。
“嗯…程延、程武。”
張承負遠遠注目,看著那青年與少年上了馬。然後,六人騎著馬,直接往東北奔去。而下馬的兩人望了會,轉向返回城中。郡國兵們吃了頓酒肉,那董都伯看到六騎來了又走,這才拍了拍手起身。
“走!去東阿縣,去見東阿縣尉!”
張承負蹲在土坡上,把這些都看得一清二楚。而後,他對桑平和太平道徒們笑道。
“王度說的不錯,確實得把程氏家主就地除掉。要是交給這董都伯,怕是第二天,又莫名逃了…”
“走吧!我們也騎馬,遠遠綴上程氏子弟!”
“唯!”
眾人低調下了土坡,轉入了外圍的一片客舍。半刻鐘後,十五騎就從客舍中奔出。張承負策馬居中,左側是高道奴和彭鱨,右側是卜巳和範朔,後面則是桑平。眾人的蓑衣下,都穿著皮甲,馬上掛著長杖,腰間則藏著刀。
“駕!駕駕!…”
幽州的姜氏三兄弟負責追蹤,隔著幾里,追著前面的馬蹄印。雪後的馬蹄印很是清晰,在前面左拐右拐,終於上了去東邊的官道。
而後,又追了半個時辰,馬蹄印驟然變多!明顯有一支新的隊伍,從西北隱秘的小道匯了進來,然後一齊往東奔去了!
“姜乾,新匯入的有幾人?”
“張君,有八騎!合在一起是十四騎,沒有離開的馬蹄印!”
“十四騎?如此倉促,程氏居然能這麼快,就湊出十四騎來,確實是一縣的縣望!而那位我聞名許久的程君,想來就在其中了。”
張承負溫和笑著,對東阿程氏表示讚許。隨後,他看了看左右,都是太平道最精銳的渠帥與門徒。
有心算無心,十五對十四,其中還有一個和他一樣的半大少年…沒什麼好說的了,唯有拔劍見血了!“走吧!我們養了這麼久馬力,提前餵飽了豆料,就等著這一刻了!”
“快馬加鞭!追上程氏的騎兵!然後,除了程氏的家主與兩個嫡子,一個不留!”
“諾!”
眾人齊齊應諾,再也不吝嗇馬力,飛快加速追去。這一追,又是半個時辰。直到馬兒氣喘吁吁,他們才看到了遠處的官道邊,正在停下歇息,恢復馬力的十四騎。
“十二個騎士,都穿著甲?”
張承負眯眼眺望,馬速絲毫不停。前方的十四騎中,十二人都穿著扎甲,外罩袍服,看不到任何服飾的差異,也不知程立是否在其中。只有兩人穿著皂服,與其他人不同,正是之前離開的程氏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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