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帆沉默了。
把握?他連要去哪裡找人都不知道,何談把握。陳明只給了他一句話,一個警告,和一個冰冷的小瓶。
他的沉默,在蔣欣蘭看來,就是心虛。
“你看!他自己都不知道!”她尖聲道,“這就是一場豪賭!用我女兒的命去賭一個虛無縹緲的可能!”
“那也比在家等死強。”
朱曉峰終於開口,一句話,讓蔣欣蘭所有的聲音都卡在了喉嚨裡。
他拄著柺杖,走到客廳中央,那根檀木杖頭輕輕敲了敲地面。
“死馬,當活馬醫。”
他的語氣淡然,卻帶著一股不容反駁的決斷力。“欣蘭,淋清的命,比朱家的面子重要。”
“你……”蔣欣蘭氣得渾身發抖,“你懂什麼!你只知道守著你那些破爛古董!這件事你別管!”
“我不管,誰管?”朱曉峰的聲調陡然提高了一分,眼神也變得銳利起來,“等海外的專家來了,對著查不出任何異常的報告搖頭嘆氣?還是眼睜睜看著淋清一天天衰弱下去?”
他伸出手,似乎想去扶住情緒激動的妻子。
寬大的絲質睡袍袖口,隨著這個動作,向下滑落了寸許。
就是這不經意的一瞬,張帆的瞳孔驟然收縮。
在朱曉峰的左手手腕內側,赫然有一個刺青。
那刺青圖案古樸,顏色像是沉澱了許多歲月。是一個黑白分明,急速旋轉的陰陽魚。
雖然只是半個圖案,但那形態,那神韻,與陳明從袖中滑出的那半截符紙上的圖案,與朱淋清手腕上那個詭異的印記,如出一轍!
一瞬間,張帆的腦子裡嗡的一聲,彷彿有無數根線索被強行擰在了一起。
陳明……那個神秘的老人……
朱淋清……手腕上與生俱來的印記……
朱曉峰……她儒雅病弱的父親……
這三者之間,到底存在著怎樣不為人知的聯絡?這個陰陽魚圖案,又代表了什麼?
“尋遍三山五嶽,或有轉機。”
陳明的話再次迴響在耳邊。他託付的那個“快死的老朋友”,難道……
張帆的心臟狂跳起來。他看著朱曉峰,這個一直被外界傳聞體弱多病,醉心古玩的男人,此刻在他眼中,變得無比陌生和神秘。
“準備一下。”朱曉峰沒有注意到張帆的失態,他已經做出了決定,對妻子下達了不容商量的指令,“讓王叔備車,把淋清需要的東西都帶上。”
他又轉向張帆:“你們什麼時候出發?”
張帆強行壓下心頭的驚濤駭浪,他知道現在不是探究秘密的時候。救人,是唯一的目標。
他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鐘,時針已經指向深夜。
“天亮就走。”
“好。”朱曉峰點頭,柺杖在地上篤定地一頓,“我跟你們一起去。”
“什麼?”
這一次,驚撥出聲的不止是蔣欣蘭,還有張帆。
蔣欣蘭衝了過去:“你瘋了?你的身體怎麼能出遠門!”
朱曉峰擺了擺手,制止了她的話。他看著張帆,眼神裡帶著一種洞悉一切的平靜:“三山五嶽,路途遙遠。有些地方,沒有熟人帶路,你們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