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果有人想偽裝成意外故意縱火,也非常簡單。”
地下室陷入沉默之中。
幾人紛紛看向西奧多。
西奧多掏出手套戴上,把鐵釘跟端子,以及其他光頭消防員用以示範作案方法的道具全都收集起來。
伯尼從懷裡掏出證物袋,將它們一一裝好。
比利·霍克接過證物袋,掏出筆進行標記。
做完這些,西奧多摘掉手套,指向他們腳下那堆燒焦的雜物堆:
“可燃物。”
他又指指牆上的電線:
“電線老化,短路,迸發巨大熱量,引燃雜物堆。”
他最後指向那些熔珠:
“分佈緊密的熔珠。”
西奧多看著光頭消防員:
“1958年4月28日,東北區托馬斯街1705號一棟三層木質排屋發生火災,火災現場與這裡幾乎一模一樣。”
光頭消防員記得那次火災,那是他們找到的第一份誤判的報告。
兩者的確有很多相似之處,但也有很多不同的地方。
他指指散落的熔珠,提醒西奧多:
“這裡的熔珠雖然散落分佈的有點兒緊,但並不是完全集中在一起。”
“這樣的熔珠分佈在自然短路中並不少見。”
“你說的東北區托馬斯街1705號的火災中,熔珠是完全集中在一起的,那需要短時間內瞬間達到一個超高的溫度。”
“自然短路很難立刻達到高溫。”
“而且那場火災中,現場火焰痕跡是典型人為導致短路留下的。”
幾人下意識地看向牆面。
牆上黑乎乎亂糟糟一片,根本無法辨認火焰痕跡。
光頭消防員看著幾人:
“如果是我來製造這場意外,我會讓熔珠分散得更開。”
奧馬利警探問他:“能做到嗎?”
光頭消防員點點頭:
“可以,這很簡單。”
“只需要讓電線短路後溫度上升速度變慢就可以。”
他解釋道:
“如果短路在瞬間發生,併產生巨大熱量,這種情況下,熔珠會來不及充分飛濺,往往在短路點附近相互粘連融合成一小片熔融區域。”
“自然老化或輕微過載導致的短路,熱量上升的會相對平緩,熔珠會有更多時間飛濺出去,在短路點周圍散佈出一片。”
伯尼指指現場的熔珠,問光頭消防員:
“這種既不會散開成一大片,又沒有完全粘在一起的呢?”
光頭消防員指向牆面:
“比如這顆端子鬆動導致短路,其形成的熔珠就會是這樣的。”
眾人下意識看向比利·霍克懷裡標有端子的證物袋。
光頭消防員又道:
“如果是普通短路,前面有遮擋導致熔珠沒辦法散開,也會像現在這樣形成相對集中的分佈。”
“單純倚靠熔珠分佈是沒辦法判斷人為還是意外的。”
他看向西奧多,提醒他:
“因電線短路引發的火災基本都是這樣的佈局,電線老化,布或者油、紙堆等易燃物被堆在電線旁邊,短路發生後火花點燃了它們,然後一發不可收拾…”
“否則火也燒不起來。”
西奧多對此表示贊同,他把光頭消防員的說法前後調換了一下:
“也就是說,只要把現場佈置成這樣,就很難讓人辨認出是人為的火災,而非意外。”
光頭消防員張張嘴,發現這話竟然好有道理。
但他又總感覺似乎哪裡不對。
他遲疑著點了點頭:
“所有的火災現場,不論人為還是意外,佈局與發生過程基本都是一樣的。”
“火源靠近可燃物,可燃物被點燃,火焰擴散,點燃其他可燃物。”
“火勢不斷蔓延,越來越大,一發不可收拾。”
“這是火災的性質所決定的。”
“火不可能憑空產生,憑空燃燒。”
西奧多對此表示贊同。
他充分尊重自己請來的這位專家顧問在專業方面的技術。
奧馬利警探向光頭消防員確認:
“也就是說,根本沒辦法確認這是人為造成的,還是單純的意外。”
“更沒辦法確認這場火災是不是跟縱火者有關?”
光頭消防員沉默片刻,點頭確認。
西奧多問奧馬利警探:
“這棟公寓的電工是誰?在上面嗎?”
奧馬利警探搖搖頭,表示他也不清楚。
他掏出對講機,聯絡上面的警員。
警員找到公寓管理員,很快問出公寓電工的資訊。
電工叫特倫斯·柯萬,就住在這附近不遠。
奧馬利警探放下對講機,問西奧多:
“要把特倫斯·柯萬請過來嗎?”
西奧多點點頭:
“他是電工,對這裡的情況最瞭解。”
奧馬利警探又拿起對講機,讓警員去找特倫斯·柯萬過來。
幾人離開地下室,原路返回。
走出公寓,光頭消防員收走了他們的手電。
消防員們早已把裝備收攏完畢,似乎就等著他們上來歸還手電。
拿到手電後,中年人還不放心地挨個開關試了試,惹得光頭消防員在他肩膀上用力捶了一拳。
中年人不以為意,堅持挨個檢查。
光頭消防員嘀咕了兩句,跑到一邊脫下消防服,丟給中年人,讓他幫忙拿回消防站。
中年人檢查完手電筒,往西奧多那邊看了一眼,低聲向光頭消防員打聽案情。
13號消防站的人都知道光頭消防員被fbi請去做專家顧問,參與那晚的案件調查。
他們對案情進展感到十分好奇。
光頭消防員只是默默搖頭。
消防員們離開了。
外面圍觀的人群也早已經走的一乾二淨。
現場就只剩下第四分局的警探們。
奧馬利警探去向副警監彙報情況。
比利·霍克則拿著相機,在幾名警員以及光頭消防員的陪同下,重新進入地下室拍照。
這些照片不光西奧多要用,後續還會用在消防站的火災事故調查報告中。
他們拍照的速度很快,進去十幾分鍾就出來了。
此時時間已經來到凌晨兩點半。
電工特倫斯·柯萬依舊遲遲不見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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