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煊一臉坦然的道:“我以為集裡面又要亂一陣,不想被捲進去,就出去悄悄躲了一段時間。”
他這話回答得很是含糊,但另兩人臉上卻都露出恍然之色,似乎立刻明白了他話中之意。
梁駿點頭,卻忽又以玩笑的口吻問:“那你怎不繼續躲著,怎又忽然跑回來了?”
耿煊嘿嘿了兩聲,回道:
“這麼多天過去,集裡面都還風平浪靜,顯然是我猜測有誤。
那還躲著幹什麼?當然趕緊回來咯,我家業可都在這邊!”
旁邊羅青已將一杯熱茶遞到耿煊面前,口中誇讚道:
“你還真有魄力,家業都在這裡,說走就走,一點都不拖泥帶水。
我就不行了,無憂宮那批人氣勢洶洶衝進來的時候,我也怕康樂集再次捲入旋渦,也想跑出去躲一躲,可終究是沒走成,拖拖拉拉。
……好在沒事,不過,也說不準。
現在沒事,誰知道無憂宮以後會不會突然來一個猛的?!”
“無憂宮?”
“嗯。”
“你怎麼知道?”
“不僅我知道,現在集裡但凡有點路子的,誰不知道?那天鬧出那麼大的動靜,那架勢恨不得把咱們康樂集的人全部生吞了,還指望誰給他們保密不成?”
耿煊與兩人又聊了一陣,藉機對康樂集現在的局勢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其中,羅青說出的一段話,讓他最感震動。
“你還不知道吧?自從無憂宮的那群人離開後,一道傳言就在集市裡擴散開了。
說是樊大館主想要從咱們身上割肉,去餵給周圍那些裡坊中人。”
耿煊驚愕,梁駿在旁插話道:
“話也不能這麼說,這不是為了借周圍裡坊的勢,讓無憂宮不敢隨意對咱們動手麼?
咱們與周圍裡坊非親非故,要引他們下水,不就得給他們一點甜頭嚐嚐麼?
不然,人家憑什麼替咱們擋槍!”
羅青聽了這話,並沒有說什麼,只是輕輕搖頭,發出一聲哂笑。
他這表現,卻讓梁駿感覺比被人當面駁斥還要難受。
當即較真起來:
“老羅,你這是什麼意思,嘲笑我嗎?”
“不是。”
“那你把話給我說清楚!”
羅青沉默,似乎在斟酌,過了一會兒,他卻是起身將正對街道的店門關上,返回位置後,這才開口道:
“嘴長在人身上,要編出一套合情合理的說辭,只要肯動腦筋,並非難事。
所以,事情的關鍵不在人怎麼說,而是看他怎麼做。
……梁駿,我沒有倚老賣老的意思,但我年紀比你大一些,見過的齷齪事比你也要多些,這方面我是吃過血虧的。
當然,也可能是我的心思太重,把咱們大館主的心思想得太深了吧。”
“但這件事我也不是無端指責,而是有跡可循的。
你若把樊大館主上位以後所做之事拉通想想,就會發現,這並非臨時起意,而是早有圖謀。
現在,你相信了這套說辭,只能說這場來自無憂宮的風波來得正是時候!”
“早有圖謀?我怎麼沒看出來?”
梁駿神色遲疑,似信非信。
“長街攤販有八成以上都是裡坊中人,這也是康樂集中與周邊裡坊關聯最緊的一部分。
樊大館主剛一上位,就藉著那場連累前任大館主都死亡的長街縱馬風波,要整頓長街秩序。
所有攤販被集中到了一塊,還允許各坊組建一定數量的護衛隊伍,保護各家裡坊在康樂集的利益。
周邊各坊的手就這麼悄悄伸進了咱們的口袋裡!”
梁駿神色數變,有些遲疑的道:“不是說,這是周邊各坊主見咱們康樂集剛經歷動盪,聯合施壓,才把這事做成的嗎?”
羅青冷笑:
“聯合施壓?要是沒有樊大館主的默許,甚至暗中鼓動,他們有這膽子?”
梁駿緊緊皺起了眉頭。
羅青又道:
“若只這一件事也就罷了,藉著一個裡坊潑婦丟孩子這麼一件小事,直接更改了‘坐館講理’的規則。
現在好了,凡是涉及周邊裡坊的矛盾爭端,都要把他們的坊主拉上。
很多人還在為裡坊中人也要聽康樂集的裁斷而沾沾自喜,以為康樂集的威勢超過往昔。
卻沒有看到,這些裡坊主,已經事實上掌握了部分坐館的權柄。”
羅青看向眉頭皺得能夾死蚊子的梁駿,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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