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
一支支火箭釘入運車與鹿車之上,火舌甫一接觸乾燥的木料,便開始向四周蔓延。
如果這些裝滿糧秣物資的運車與鹿車是分散排列,火勢或可及時撲滅。但是此刻,一輛輛緊密相連的車輛卻成了最佳的引火之物。火借風勢,風助火威,不久後便成燎原之勢,再難遏制。
張英部南北兩翼計程車卒眼見火勢撲救無望,頓時軍心大亂,爭先恐後地朝中軍本陣退去,原本嚴整的陣列頃刻間混亂不堪。
張英瞠目結舌地望著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整個人如遭雷擊。
他原本是想借助兩翼車城減輕己軍防禦壓力,誰知竟適得其反。
“陣勢收縮,各部嚴守本陣,違令者立斬不赦!”張英大聲呼喝,策馬在亂軍中來回賓士,手中馬鞭不斷抽打著驚惶計程車卒,試圖重整南北兩翼佇列。
就在這時,敵軍的一千重灌步卒已揮舞著長達五尺的特製環刀,從東西兩翼展開衝鋒。
這一千重灌步卒乃是嚴毅軍中絕對的精銳,一旦發動攻勢,當真如兩堵吞噬血肉的鐵牆一般,挾著摧枯拉朽之勢碾壓而來。
鋒刃所向,血肉橫飛。
張英精心構築的防線在超出他想象的凌厲攻勢下節節敗退。
“完了!吾有何面目再見使君!”
張英目睹兵敗如山倒的慘象,不禁仰天長嘯,聲嘶力竭中透著無盡絕望。
劉繇為打造這支部曲所付出的心血,他心知肚明。本指望靠著這支部曲開疆拓土,創下一番基業,卻不想首戰即成絕響。
“伯威,大勢已去,速走!”耳邊忽然傳來樊能的呼喊。
求生的本能取代了紛亂的心緒,張英顧不得多想,與樊能匯合一處,率領數百潰兵向東而去,試圖殺出一條血路。
眼看就要殺出這屍山血海,前方忽然出現一道巍然身影,似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攔住了二人去路。
孫策!
張英與樊能互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讀出了難以掩飾的驚懼。
殺!
二人幾乎同時暴喝出聲,雙腿狠狠磕向馬腹,如離弦之箭般直取孫策。
孫策面無表情地舉起長槍,精準格住張英勢大力沉的偃月刀,同時身軀如鬼魅般一晃,樊能那刁鑽刺來的槍尖便失了準頭,堪堪擦著甲冑掠過。
張英瞳孔驟縮,眼中充滿了不可置信,似未料到孫策竟能如此輕鬆地化解他與樊能的合擊。
他掄起大刀,正欲朝孫策頸部斬去,忽聽對方一聲暴喝:“撒手!”
這聲怒喝宛若九天驚雷在耳畔炸裂,震得他耳鼓生疼,腦中嗡鳴不絕。
在他驚駭無比的目光中,孫策倒轉長槍,槍鐏不偏不倚地擊中樊能腕骨。
咔嚓一聲脆響,樊能手腕頓時泛起淤青,劇痛之下五指一鬆,手中長槍掉落地面。
孫策揮舞長槍,再度架住偃月刀刃,手腕輕轉,將刀身上傳來的力道卸去。接著槍尖一抖,倏地刺穿張英咽喉。
咣噹!
偃月刀掉落地面。
張英雙手扼住咽喉,指縫間鮮血汩汩湧出,喉間發出‘嗬嗬’的怪響。
他瞪大雙眼死死盯著孫策,目光中交織著驚駭、不甘與絕望。瞳孔漸漸放大,身軀如斷線木偶般從馬背栽落。
樊能驚恐地望著這一幕,渾身如篩糠般戰慄不止。
孫策縱馬從他身旁掠過,猿臂輕舒,如提稚童般將他魁梧的身軀從馬背提起,擲在地上。
樊能摔得頭冒金星,不待爬起,已被幾名士卒按倒,五花大綁。
隨著主將張英伏誅,副將樊能被擒,張英部徹底崩潰,殘兵敗將如鳥獸散。
短短不到一個時辰,滄水亭附近的原野便從喊殺震天歸於死寂。劉繇寄予厚望的四千軍,就這樣在漫天烽煙中灰飛煙滅,彷彿從未存在過一般。
孫策命人迅速打掃戰場,眼見夜幕將至,便在滄水亭修整一夜,於次日晌午返回毗陵。
毗陵即是後世人們口中的‘吊州、丨州、州、十三妹’,也是吳縣北部之咽喉要衝。
為保毗陵不失,許貢麾下大將凌封,親率八千精銳鎮守於此。
凌封曾在句容之戰中敗給孫策,畏孫策如虎。麾下部曲雖與孫策部人數相當,卻終日龜縮城中,任憑敵軍士卒百般挑釁,始終不敢出城一戰,只盼援軍早日到來。
張英部的覆滅,可謂給了凌封當頭一棒。
此時毗陵被孫策部團團圍住,城內人心惶惶,城外援軍斷絕,已是一座孤城。
孫策迫於嚴毅三日破城的軍令,絲毫不敢拖延。待攻城器械盡數抵達後,先是用各種器械對城池展開半日的‘狂轟濫炸’,接著便開始不計代價地攻城。
守城士卒雖有八千,且是許貢軍中的精銳,但與孫策部相比,戰力仍有著顯著差距。在敵軍悍不畏死的攻勢下,僅僅堅持了五日,城池即被攻破,守將凌封率領殘部歸降。
孫策一面向嚴毅上書請罪,一面下令全軍修整。在得到句容、秣陵等城三千府兵的補充後,立即率軍南下,兵鋒直逼御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