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她閉了閉眼,聲音裡帶著哭腔,“今日我算是丟盡了臉,往後是沒法在謝府待下去了。還請夫君看在昔日情分上,替我在京中購置一處偏宅,讓我搬出去住。”
謝柏年急了:“你胡說什麼?你腹中還懷著我的孩子,正是需要人照料的時候,我怎麼能讓你離開謝府呢?”
默了默,他道:“今日的事,是母親做的過分了。你放心,待晚膳後,我便去見母親,與她說說理。不為旁的,便是為了你肚子裡謝家的孫兒,母親也不能這般待你。”
楚沐瑤滿意了,低頭拭淚道:“只要夫君心裡向著阿瑤,阿瑤便安心了。”
……
離開謝家祠堂後,秦姝月沒有馬上回芳玉院,而是先去了她前世所住的浮錦院。
一切都還是昨日的模樣。臥房的門敞開著,裡面還擺著她收拾好的幾口箱子。只差一點,她就可以帶著玉哥兒離開這裡,回秦家去,從此以後和謝柏年再無瓜葛,他想娶誰、想納誰,都與她無干。
床褥上洇著大灘大灘的黑血。七竅流血之痛,她記得深刻,卻比不過眼睜睜看著玉哥兒在她面前被活活打死更痛徹心扉。
她慢慢攥緊了手,今日之事,只不過是她給楚沐瑤和謝柏年的下馬威而已。
好戲,還在後頭呢。
“夫人,夫人!您要為我家小姐做主啊!”忽地,一道人影衝了出來,死死抱住了秦姝月的腿。
是她的貼身丫鬟南香。
玲瓏趕忙上前,想把南香拽開,秦姝月擺了擺手示意她退下,蹲下身,親自將南香扶了起來。
這丫頭是個忠心的,打小就跟在她身邊伺候。她這一死,南香怕是沒少哭。
果然,南香的眼睛已經哭腫了,見了她,彷彿見到了最後的一點希望,不管不顧地說道:“我家小姐不是被玉哥兒害死的,是有人蓄意陷害!求夫人,一定要為我家小姐和玉哥兒討回公道!”
秦姝月眼眸暗了暗,握住南香的手:“玉哥兒是個純孝的好孩子,他們母子死得實在冤枉。你放心,我一定會查清此事,不讓他們母子死不瞑目。”
南香哭著點了點頭,只是心裡不免還是存了幾分疑心,溫氏向來不過問府裡家事,當真會願意為此事費心嗎?可她實在是沒法子了,如今秦家人都在獄裡,唯一能指望的,只有溫氏這個當家主母了。
秦姝月溫聲道:“往後,你就先跟在我身邊伺候。府裡事多,你家小姐的喪事,還要你幫忙費心操持。”
有南香在,她也能放心些,免得楚沐瑤再動什麼手腳,讓她和玉哥兒死後都不得安生。
南香連忙抹了把眼淚,鄭重應道:“夫人放心,奴婢一定好好做事。”
秦姝月帶著南香一同回了芳玉院,讓玲瓏帶她下去換身乾淨衣裳。
“夫人,晚膳已擺好了,您現在可要用膳?”一個約莫十四五歲的小丫鬟走過來詢問。
秦姝月頓了下,看了眼書房的方向:“國公爺可用過了?”
“用過了,還是和以前一樣,在書房裡用的。”小丫鬟笑答。
秦姝月暗自記下謝清淵這份習慣,然後才吩咐:“撤下去吧,我不餓。”
她這些年忙碌操勞,時常顧不上吃晚飯,胃裡早落了毛病,晚上一丁點東西都吃不得,否則夜裡便會痛得輾轉難眠。
秦姝月草草喝了半盞茶,便去了湢室沐浴。
水霧氤氳中,她仔細觀察著這副陌生的身體,溫氏的肌膚要比她白皙許多,常年精心保養,撫摸起來,如凝脂般細膩。
秦姝月驚訝地發現,溫氏胸前有一點黑痣,而前世她的身體上,也有一顆類似的痣。
這點細微的相似之處終於讓秦姝月尋回了幾分真實感,雖然換了副身體,但她依然是秦家嫡女秦姝月。
一整日下來,秦姝月實在是累極了,不知不覺便昏睡了過去。等她醒來,浴桶裡的水早已冷透,她匆忙起身,換上乾淨的衣裳,推門出去。
內室裡,燭火通明。秦姝月遠遠就望見了坐在床榻邊的男人,腳步驀然一頓,心口撲通撲通跳得厲害。
聽見腳步聲,謝清淵放下手中書卷,幽深黑眸朝她望過來,聲音低磁。
“夫人,該安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