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柏年頓時漲紅了臉,可想起楚沐瑤哭得梨花帶雨的模樣,他不得不硬著頭皮,繼續說道:“無論如何,阿瑤既已進了謝府,便是兒子的人了。往後母親,決不可再做出傷害阿瑤之事,便是為了阿瑤腹中的孩子,母親也該待她和善些。”
秦姝月好笑地看著他:“謝柏年,你是在教你的母親做事嗎?”
若是以前,她或許還顧及著謝柏年是她的夫君,不與他爭辯計較,可如今她是溫氏,謝柏年於她而言,只是一個不聽話的不孝養子,在她面前,他只有聽訓的份,哪裡輪得到謝柏年來教訓她?
謝柏年咬咬牙,挺直了腰板道:“兒子不敢。兒子只是覺得,母親不該那樣對待阿瑤。”
秦姝月點點頭:“既如此,那便叫國公爺來評評理吧。”
她側過身,對屋裡的男人道:“那位楚小姐,光天化日之下和柏年在謝家祠堂前行魚水之歡,我不過命她一同罰跪,柏年倒巴巴地替她委屈起來了。”
謝柏年心裡一驚,他只是來為阿瑤說理的,可沒想著讓謝清淵知道他做的醜事啊!
謝清淵望過來,沉聲:“滾去祠堂前跪著反省,跪到長明燈滅為止。”
謝柏年登時慌了神:“爹……”
謝家祖祠裡夜夜都供著長明燈,一盞能燒至天明,這是要他跪上一夜的意思啊!
謝清淵嗓音愈冷:“我不過離京幾年,竟不知你成了這副德行。旁的事我可以不過問,只一樣,不可對謝家祖宗不敬。你若不肯思過,明日便將你送去開覺寺剃度靜修。”
聽得要送他去寺廟,謝柏年嚇得不輕:“爹爹消消氣,兒子沒有不願思過,兒子甘願領罰,這就、這就去祠堂。”
“等等。”
謝清淵叫住了他。
謝柏年戰戰兢兢停住腳步:“爹爹還有何事囑咐?”
“方才你冒犯了你母親,向她道歉。”男人聲線啞沉,帶著坐鎮軍中時一貫不容反駁的威嚴。
謝柏年只得跪下來,按著謝家的規矩,老老實實地向秦姝月磕了個頭:“兒子失言,冒犯母親,還請母親原諒。”
秦姝月看著匍匐在腳邊的,她前世的夫君,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唇,慢條斯理道:“下不為例。”
“是。”
謝柏年灰頭土臉地站起身來,又小心翼翼地朝謝清淵行禮作別,然後才輕手輕腳地退了出去。
秦姝月看著謝柏年窩囊懦弱的樣子,實在後悔,當初她怎麼就一時糊塗,嫁給了這樣一位廢物夫君,也就楚沐瑤還把他當成個香餑餑。
她回眸望向床邊的謝清淵,只覺對比之下,這位國公爺愈發英姿出眾,儀表堂堂,比他這個紈絝養子不知要好出多少倍。
與他同床共枕,總歸要比和謝柏年同處一榻舒心吧。
秦姝月這般想著,總算是做足了充分的心理準備,深吸一口氣,朝謝清淵走去。
她彎下腰,正欲吹熄燈燭,手腕卻忽地被謝清淵握住。
男人掌心粗糲,結實,有力,和謝柏年那雙乾瘦的手是截然不同的感覺。
秦姝月心跳驟然加快,停頓一息,故作從容地偏過臉:“怎麼了?”
“夫人沒有事情要對我說嗎?”
謝清淵抬眸望著她,深邃黑眸像是一口深不見底的洞,能洞察她的所有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