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陵端坐在戰馬之上,居高臨下地俯視著那火長,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怎麼,刺史府的事,還需要向你解釋?”
火長聞言也不惱,反而咧嘴一笑,露出幾顆泛黃的牙齒。
他隨手將銅牌拋還給李陵,鐵甲隨著動作嘩啦作響:“刺史大人的事情,自然不需要跟末將解釋。”
說著突然收起笑容,眯起眼睛盯著李陵身後的羌人武士:“不過李隊正要帶這些人入城......還真需要跟末將好好解釋一下。”
城牆上傳來弓弦繃緊的細微聲響。
野利鹿山的右手,不著痕跡地落在了彎刀的刀柄之上,他不動聲色地往李陵身側靠了半步。
李陵輕笑一聲,慢條斯理地將銅牌收回懷中:“你很勇啊,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火長面露不屑地冷笑了一聲:“末將涼州步甲營二部火長,石權。”
“哦,原來是蒲輝的人,難怪這麼勇。”李陵緩緩拔出腰間的橫刀,歪著腦袋,對那火長招了招手。
“來,靠近點,我跟你好好解釋一下。”
涼州步甲營二部校尉蒲輝,是何風的心腹,難怪敢不把他這個董刺史的義子放在眼裡。
火長臉色一僵,眼角微微抽搐。
他盯著李陵手中那柄寒光凜冽的橫刀,喉結滾動了一下,卻仍強撐著不肯後退。
“李隊正這是何意?”他乾笑兩聲,手卻已經按在了自己的刀柄上,“末將不過按規矩辦事,您這樣……怕是不妥吧?”
城門口的步卒齊刷刷弓步前壓,槍桿斜指前方,寒光凜冽的槍尖排成一道死亡的荊棘,鐵甲鱗片碰撞聲連成一片。
李陵的目光緩緩掃過面前如林的槍陣,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幾分。
他漫不經心地轉了轉手中的橫刀,刀身在陽光下劃出幾道刺目的光弧。
“按規矩辦事?”他輕聲道,聲音裡帶著幾分玩味,“我乃陛下親封的河西都督長史,你們這是要造反?”
話音未落,他猛地一抖韁繩,戰馬向前踏出兩步,鐵蹄重重砸在青石板上,步卒們的槍尖不由自主地隨著他的動作微微後縮。
李陵的聲音突然轉冷:“涼州步甲營二部火長石權,公然唆使部眾,圍殺朝廷命官,意圖謀反。”
他抬刀指向面前的槍陣:“本官現在以河西都督長史的身份命令你們,立刻拿下此賊。”
“否則,一律以謀反論處。”
最後一句話說得輕描淡寫,卻讓在場的步卒們齊齊變了臉色。
石權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他瞪大眼睛,嘴唇顫抖著。
“你......你血口噴人!”
周圍的步卒們面面相覷,喉結上下滾動,握著槍桿的手指節發白,顯然在經歷著激烈的內心掙扎。
野利鹿山適時地振臂一揮,百名羌騎同時拔刀出鞘,刀光如雪,映得城門口的步卒們的臉色更加慘白。
李陵的目光在眼前這些步卒們臉上掃過,注意到他們眼中閃爍的猶豫。
就是現在!
他突然猛夾馬腹,戰馬如離弦之箭般衝出。
戰馬嘶鳴聲中,手中橫刀劃出一道淒厲的銀弧。
石權還未來得及反應,脖頸間已掠過一道冰涼。
他的表情凝固在了驚恐與難以置信之間。
“噗——”
血柱沖天而起,那顆戴著鐵盔的頭顱高高拋起,又重重砸在青石板上,在地上滾了三圈才停住。
無頭屍身搖晃兩下,轟然倒地,鐵甲撞擊地面的聲響震得每個步卒心頭一顫。
“賊首已誅!”李陵甩去刀上血珠,冷冽的目光掃過呆若木雞的步卒們。
“放下兵器,否則——”
“以謀反論處,就地格殺。”
野利鹿山適時的一揮手,羌騎們齊聲暴喝,戰馬前蹄重重踏地,震得地面微微顫動。
這聲威嚇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噹啷”一聲,第一杆長槍落地。
緊接著是第二杆、第三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