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帳內的氣氛瞬間凝固了起來。
拓那赤的手指猛地攥緊,大祭司穆薩的骨杖“啪嗒”落地,蒼老的面容血色盡褪。
“是你瘋了還是我們瘋了?”
野利鹿山騰地一下站了起來,聲音因憤怒而扭曲:“董川要是死在了我們的手上,等待我們的會是什麼樣的下場,還有人比你更清楚嗎?”
拓那赤抬起頭來,目光死死盯著李陵,不屑地冷笑了一聲。
“我們殺了董川,然後你再打著平叛的旗號,像屠了那延部那樣,屠了我拓那部?”
大祭司穆薩微微眯起了眼睛,目光不善地盯著李陵。
就在半個多月前,右鹿蠡王那延陀因為不堪董川的壓迫,起兵反抗了。
然後呢,就是眼前這位新晉的河西都督長史,親自帶兵屠了那延部。
右鹿蠡王還只是帶兵想要為被‘流寇’擄走的族人和女兒討個公道,就被董川扣上了一個造反的帽子,讓李陵帶兵屠了整個那延部。
他們要是真去殺了董川,殺了大夏的一州刺史,還是殺了刺史的滿門,會是個什麼樣的下場,可想而知。
這麼打大夏的臉,別說你什麼朝中有人了,就是你爹是大夏的皇帝,這事怕是也沒那麼容易壓下來。
配合你搞點亂子或許還可以,殺董川?
都是千年的狐狸,你在這玩什麼聊齋。
李陵嗤笑了一聲,點了點頭:“哦,不敢殺大夏的刺史啊......那要是大夏的河西都督長史呢。”
他眼神玩味地在三人臉上掃過:“你們說,我這個大夏的河西都督長史,要是死在了你們拓那部,會怎麼樣?”
三人同時僵在了原地,臉上的表情精彩至極。
拓那赤的瞳孔驟然收縮,虯髯下的嘴唇微微顫抖,像是被什麼東西噎住了喉嚨。
他粗壯的手指無意識地抓緊了案几邊緣,木屑“咔嚓”一聲被捏得粉碎。
大祭司穆薩的骨杖“咣噹”一聲掉在地上,蒼老的面容扭曲成一個古怪的表情。
他張了張嘴,卻只發出幾聲乾澀的“嗬嗬”聲,活像條被拋上岸的魚。
野利鹿山整個人如同被施了定身咒,臉色由紅轉青,又由青轉白,最後憋出一句:“你......你他孃的......你簡直就是一個瘋子。”
這人簡直就是一個瘋子,他媽的有這麼玩的嗎。
李陵見到三人臉上的表情,忍不住放聲大笑,笑的肩膀都在微微抖動。
“瞧你們這都什麼表情,跟你們開個玩笑罷了,你們怎麼一點幽默感都沒有。”
饒是足夠隱忍的拓那赤,聽到這話也不由得臉色鐵青,心中直罵娘。
你他媽要的幽默感,是拿我們全族人的性命陪你這個瘋子幽默,我們能幽默的起來嗎。
李陵的笑聲漸漸平息,但嘴角仍掛著那抹玩味的笑意。
他懶洋洋地伸手拿過旁邊的酒罈,給自己倒了碗酒。
“玩笑歸玩笑。”李陵輕輕晃著酒碗,琥珀色的酒液在火光下盪漾,“你覺得你們還有的選嗎?”
“留著董川,讓董川繼續這麼折騰下去,你們剩下的這點人口,還夠他折騰幾年?”
“沒錯,你們殺了董川之後,我的確可以打著平叛的旗號,剿了你們,拿你們拓那部全族的性命,來刷點戰功。”
“順帶著,還可以打著為董川復仇的旗號,收攏他的那些私兵。”
李陵仰頭將酒一飲而盡,酒碗重重砸在案几上,發出\"咚\"的一聲悶響。
“可你們沒得選,逆天改命的機會只有一次,錯過也就錯過了。”
“你們想要改變自己部族的命運,想要為自己族人的未來拼一把,就只能選擇相信我。”
“我可以向你們保證,只要你們完成了這個任務,死的只有那些跟我入城的人。”
“也就是說,無論成敗,我都會殺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