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這位同學的詩發下去,大家都欣賞一下,互相討論學習,向這位同學取取經。”
老劉故意不直說,想把驚喜留到最後一刻,等著看衛同塵這小子會是什麼表情。
然而衛同塵已經有所猜測,只是不太敢確定。
畢竟刊物從收稿、篩選、排版、試印到定型印刷這個流程,需要很多時間。
兩天前的詩塞到今天釋出的刊物裡,難度不小,禿頂老文青有這能量?
“老師,這事我們都知道了,也都欣賞過了。”沒曾想宋弘毅笑著舉手插話。
“你們知道?”老劉頓感驚愕。
新一期《紅石》才剛釋出,自己還是憑關係拿的第一手冊子,這幫小子哪來這麼靈通的訊息?
宋弘毅把手搭在鄭博文肩上,繼續唱雙簧:“博文他低調,但每期《霧月》我都訂購,才發現他的詩。”
“我們都看過了,寫的是真好,我可是有一肚子疑問想請教他,怎麼才能有這麼高的才氣!”
鄭博文滿臉謙遜:“可別,我都說了,這次真的只是運氣好,實際上在座各位都比我強。”
“我這點墨水,哪裡擔得起大家請教。”
他本以為自己贏得如此殊榮,卻依然保持低調,肯定能讓老劉更加欣賞。
結果說完之後,只見老劉有點迷惑:“你上了《霧月》詩刊?”
室內眾人不禁面面相覷。
而這卻讓衛同塵基本確定了心中的猜想,文學社總共就十來個人,哪有這麼多巧合。
老劉啊老劉,你可真是個老六啊!
就因為你和莊志遠,我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被迫當一回文抄公。
衛同塵暗自吐槽,順便瞥了一眼鄭博文。
你一天天跟秦凌靜一樣喜歡演,這次怕是要把自己兜進去變成小丑……
作為當事人的鄭博文心頭一緊。
老劉這話什麼意思?
難不成還有別人也上了本地詩刊,可我把這期《霧月》翻來覆去看這麼多遍,沒看到同學啊?
他心裡根本就沒考慮過《紅石》,畢竟這可是全國聞名的頂級書刊。
鄭博文現在滿腦子都是擔憂,擔憂別人分了自己的風頭,甚至還有點憤恨。
也不知道是誰,什麼時候上詩刊不好,非得湊到我這一天來,真是有毛病!
“這一期的《霧月》給我看看。”
老劉走過來,心想今天算雙喜臨門吶,雖然是小刊物,但多一個也挺好。
“老師,這兒呢。”
宋弘毅趕緊把翻好的冊子遞過去,
老劉滿心期待地接過一看,慢慢的,心裡多出的欣喜就淡下來。
他作為一個真正的詩人,浸淫文學二十多年,眼光比學生毒辣得多。
這首《課間的風鈴》不算差,可也沒好到哪。
意象和用句都太常見,離《霧月》詩刊應有的水準差了一截。
他只能猜測,大概是這一期投稿太少質量偏低。
另外,有衛同塵的《斷章》珠玉在前,老劉看這些詩,感覺都透著一股無病呻吟的俗氣。
於是他把冊子還回去,淡淡地說:“還行,以後繼續加油。”
鄭博文直直地看著老劉,滿臉愕然。
就……就這兩句?
我可是上了本地詩刊啊,以前可沒聽說咱們學校誰上過,你就這麼兩句話?
錢小月也覺得奇怪,這詩可是被《霧月》收錄,老師的反應為什麼這麼冷淡。
但她不敢出聲質疑。
老劉轉身抱起那一摞厚冊子,邊走邊發:“這是最新一期的《紅石》,你們看看頭版主打詩。”
紅石?
衛同塵有點驚訝。
以斷章的水準,被頂級書刊收錄並不奇怪,但能加急塞進頭版,老劉肯定出了很多力。
搞文學也是有圈子、人情世故的,每期的頭版只有一個,擠掉原來的會得罪人。
所以,一般編輯不會這麼做,哪怕詩好,都是順延到下一期當頭版。
老劉啊,以前還真是小看你了……
衛同塵心緒起伏不大,然而這句話落在其他人耳中,卻掀起震撼的浪濤。
紅石跟霧月可不是一個檔次,其不拘文體,小說、散文都收,各部分名額稀少,含金量很足。
更何況還是頭版!
自其復刊幾十年來,全國僅有兩百多個作品獲得這份榮譽!
再刨除散文、小說兩種體裁,曾登上《紅石》頭版的詩歌只有幾十首,有些還被選入課本。
其作者如今都是有名的詩人。
這可不是錢小月對鄭博文的那種恭維,而是全國都數得上號、真正有名的人物。
是那種畢業以後,學校都要掛個牌子在走廊上,介紹他生平,並且寫入校史增光的角色。
更是那種出去跟人吹牛,說自己曾和某某某在同一學校,一起討論過文學,別人都要高看你一眼的談資。
可想而知眾人心頭的驚濤駭浪。
咱們文學社居然不聲不響出這麼一號猛人,到底是誰厲害到這種程度?
期待、好奇、羨慕的神色出現在不同的臉上。
最先拿到冊子的人翻開一看,頓時驚得嘴巴微張,喉嚨艱難地滾動了一下——
白碚一中,衛同塵!
緊接著,錢小月也看到斷章,呼吸驟然停滯,眼睛不敢置信地一點一點瞪大。
回想起被自己奉為圭臬的《霧月》,再看手中《紅石》頭版的斷章,巨大的落差瞬間淹沒了她。
自己之前居然說衛同塵嫉妒鄭博文……一時間,這股落差化為濃烈的窘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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