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逸冷眼旁觀,屈指叩響門板。
噔。
何必猛然抬頭,嗖地下了謝消慶的身,像個做錯事的孩子:“爺……”
“出去。”
門關上,室內暗幾分。
謝消慶望著眼前不染纖塵的靴面,咬牙想爬起身來,偏偏腦袋昏沉四肢無力,他在地上撲騰,像個翻不了面的螃蟹。
最後還是修逸彎腰,把他拎到床上去。
“……多謝相救。”說這話時,謝消慶不敢看修逸的眼——他討厭他神情中若有似無的驕矜,卻不得不承認人家的言行舉止配得上高貴身份。
“不必掛心。”修逸道。
謝消慶打量屋內的佈設,簡樸素雅,像是在王府:“袁姑娘她……”
“此處並非郡主府。”修逸淡淡說,“你離水時九死一生,不宜帶回去讓她瞧見。”
謝消慶心頭一顫,這是怕。
怕昭昭為他憂心難過,所以把他落水遇險的事捂嚴實了。
何必說得沒錯,有這樣的人珠玉在前,昭昭若看上他,當真是瞎了眼。
“謝公子。”修逸望著他頭上的傷,“你得罪了什麼人?”
“我……”謝消慶攥緊衣袖,忍住將事情全盤托出的衝動。
他問過昭昭,為何不把李清文的行徑告知修寧修逸或江尚書,求他們做主。
昭昭沉默片刻後說:寧王府和江尚書交好,是鐵板一塊的死黨,我不過是個來歷不明的外人,且手裡並無鐵證,貿然坦白不僅得不到助力,反而會顯得像誣陷,無疑是把來路斷了。
“我得罪了那幫太監。”謝消慶苦笑。
江尚書派給謝李二人的差事,修逸大抵是知道的:“當真?”
“當真。”想起那日被陰,謝消慶心有餘悸,他落水昏睡這幾日,足夠李清文搗鼓許多勾當。
他該立即回去盯緊李清文,心裡卻有幾分怕,怕下回再有不慎,被李清文無聲無息殺掉。
修逸似乎能聽見他心裡話,淡淡道:“謝公子,不如這樣,我送你回城北演武場,算是給你撐排場。今後你在外行走,就說是我的摯友。我雖高不過天,但下面人總有幾分顧忌,不至於太放肆。”
謝消慶怔怔抬頭:“世子爺……”
光影浮動,眼前人有種遊離感,即便近在咫尺,還是像薄霧般快要散。
謝消慶總覺得他冷淡,對任何事都提不起心一般,卻沒想到他如此妥帖,連心上人的“情郎”也能照料。
“你若要謝我。”修逸沉吟了會,垂下單薄的眼瞼,“就勸她少抽些菸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