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小飛離開後，劉天金輕手輕腳地回到包房內。門剛一關上，那股子辛辣又帶著點醇厚的酒氣便撲面而來，在略顯沉悶的空氣中肆意飄蕩，彷彿給整個包房都蒙上了一層壓抑的紗幕，氣氛也隨之變得有些凝重。
劉天金搓了搓手，那雙手因為緊張和討好，不自覺地來回摩挲著，掌心都微微沁出了汗。他臉上堆滿了討好的笑，眼睛眯成了一條縫，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了。
他小心翼翼地湊到馮天明身邊，身子微微前傾，壓低聲音輕聲問道，“大哥，您剛剛跟陳總談啥啦？我看他走的時候那臉色，慘白慘白的，跟見了鬼似的，腳步都有點發飄，整個人失魂落魄的，出啥大事兒了？您快跟我說說唄。”
馮天明坐在沙發上，身體微微後仰，整個人陷在柔軟的沙發裡，眼神深邃得像一汪幽潭，彷彿藏著無盡的秘密，讓人捉摸不透。
他並沒有立刻回答劉天金的問題，而是慢悠悠地端起茶杯，那茶杯在他修長的手指間顯得格外精緻，杯壁還帶著淡淡的餘溫。他輕輕吹了吹上面漂浮的茶葉，茶葉隨著氣流輕輕晃動，就像此刻他心中那難以捉摸的心思，飄忽不定。
他抿了一口茶，茶香在口腔中散開，那股清新的味道讓他微微眯起眼睛，似乎在品味著茶的韻味，又像是在享受這片刻的寧靜。
片刻後，他才緩緩開口，聲音低沉而沉穩，彷彿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先不說這個，我問你，陳小飛的公司不是在省城嗎？他平時業務那麼忙，整天忙得腳不沾地，這次到東川來，是不是又有什麼新的專案要談啊？我看他行色匆匆的，神色慌張，不像只是來玩的樣子。”
劉天金馬上直起身子，雙手在身前擺了擺，臉上露出一副“我啥都知道”的神情，得意洋洋地說道，“大哥，專案倒是沒有。陳總那可是個大孝子，他母親一直住在東川呢。他不管工作多忙，每隔兩週都要雷打不動地到東川來看望老母親。您想啊，他母親歲數大了，身體又不好，他肯定放心不下。他這人重情重義，對母親那是沒得說。”
“哦，那老人家身體怎麼樣啊？”馮天明若有所思地問道，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關切，手指輕輕敲擊著沙發扶手，那有節奏的敲擊聲彷彿是他內心思緒的外在體現，似乎在思考著什麼重要的事情。
“別提了！”劉天金一聽這話，立馬擺了擺手，臉上的神情變得有些遺憾，眉頭也皺了起來，彷彿在為陳小飛母親的病情發愁，那模樣就像自己親人生病了一樣，“他母親得了腎衰竭，那病可折磨人了。每天都得靠透析維持生命，整個人瘦得皮包骨頭，臉色蠟黃蠟黃的，看著就讓人心疼。身體也越來越虛弱，連下床走幾步都費勁，整個人就像風中殘燭，隨時都可能熄滅。要是再不換腎，恐怕撐不了多久了！”
“陳總這次來東川，就是專門給他母親聯絡換腎的事兒。他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到處託人打聽訊息，見人就問有沒有合適的腎源，還特意拜託我幫他想想辦法呢。我看他那副焦急的樣子，心裡也挺不好受的，畢竟他平時對我也不錯。”劉天金又補充道，眼神中流露出一絲同情。
“這事兒你還有辦法？”馮天明不解地問道，他的目光緊緊地盯著劉天金，眼神中帶著一絲審視，彷彿要把劉天金看穿，似乎在判斷劉天金的話有幾分可信度。
劉天金一聽，腦袋搖得像撥浪鼓似的，雙手攤開，一臉無奈地說道：“大哥，這種事情我能有什麼辦法？找腎源這事兒靠的是運氣，又不是有錢就能解決的。現在腎源那麼緊張，多少人排著隊等著呢，那隊伍長得都能繞地球好幾圈了。陳總雖然有錢，可在這事兒上，錢再多都沒用啊。我也只能幫他留意留意訊息，看看有沒有合適的渠道，但能不能找到，我心裡也沒底，就跟大海撈針似的。”說著，劉天金嘆了口氣，臉上滿是無奈和惆悵，彷彿自己也被這件事困擾著。
馮天明聽後，陷入了沉思。他的眼神變得有些複雜，時而閃爍著思索的光芒，時而又透露出一種決絕，似乎在權衡著什麼。
過了一會兒，他抬起頭，看著劉天金，說道，“這種事情你還是應該多幫幫忙，畢竟陳小飛也是你的合作伙伴，以後說不定還有更多合作的機會。而且，他這人重情重義，你幫他一把，他肯定會記著你的好。”
劉天金點了點頭，笑著說道，“大哥，您說得對，我這個人在這方面還是厚道的，能幫的我肯定幫。不過，我聽說現在器官捐獻的第一手資訊都在省衛健委的手裡，他們掌握著最全面、最準確的訊息。您那邊有沒有什麼渠道可以幫我問一下的？要是能從省衛健委那邊得到點訊息，說不定就能更快找到合適的腎源。”
劉天金的一番話瞬間點醒了馮天明，省衛健委的確有最權威的器官捐獻的資訊，而且全國範圍內也有合作，這件事情找他們肯定能夠儘早解決。馮天明心中一動，一個計劃在心中逐漸清晰起來。
“我跟陳小飛也是同學一場，能幫的我肯定要幫。”馮天明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接著站起身來，“今天時間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在劉天金的陪同下，馮天明走出了會所。不過，他拒絕了劉天金要送他回家的要求，隻身一人登上了路邊的一輛計程車。
車子開到樓下以後，馮天明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晚上十點整，還不算晚。於是，他悄悄摸摸地閃進單元樓旁邊的一個旮旯裡，拿出手機撥通了劉國樑的電話。
五分鐘後，馮天明才結束了跟劉國樑的通話，他慢慢地把手機放回褲兜，深吸了一口氣，臉色依舊沉重。雖然已經安排好了一切，但他心裡卻異常糾結。一心向善之人偶爾開個小差應該不會遭到天譴吧，馮天明只能這樣安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