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如,我從未想過要讓你陷入如此左右為難的境地。”他方才看到她眸中的怒火,突然明白了過來。她之所以生氣,是因為如果向王嵩隱瞞,便是對王嵩不利。但如果告訴王嵩,他恐怕就沒命了。她之所以生氣糾結,是因為看重自己。
伯懿心底裡柔軟起來,心裡充盈著一種難以道清的喜悅之情。
“你放心,待真相大白,我立刻離開京城,改名換姓,永遠都不再回來。”
伯懿蹲下來,將那直立在磚縫中的匕首拔出來,雙手遞給她,滿眼溫柔地望向玉淺肆,倒讓玉淺肆有些不知所措。
伯懿的目光太過赤城,那雙黑眸像是漩渦一般,讓她不由自主地陷入其中。
她倒是從未留意過,伯懿長著一張挺出色的面龐。
這樣的臉,若是用幻顏抹去,真真有些可惜。
被院中的涼風一吹,她察覺到臉上的熱意,立刻回過神來,側過頭躲開他的雙眼,卻又覺得有些此地無銀,於是故意板著臉,僵硬道:“最好如此。”
心中卻暗罵自己該死,生氣吵架中,竟然會被美色所迷,真是荒唐。
伯懿以為她還在生氣,正搜腸刮肚地想著該如何證明自己所言非虛。
院外突然傳出一些細微的動靜。
伯懿立刻起身推門,帶起的冷風捲落幾片殘葉,門扉夕照下投出奇特的形狀。
門外空無一人,只獨竹影擁擠,瑟縮在冬日的晚風之中。
二人面色凝重。
伯懿猶疑不定:“輕功再好的人,也難以在我出門的瞬間藏好身形,難道是我們聽錯了.?”
玉淺肆卻沒有他這麼樂觀:“若你真的不想被捲入這些爛事裡,寧可錯殺,也不能放過。”
伯懿望著她眼底翻湧的寒芒——那日她斬殺灰衣人時,硃色衣服上濺上的血珠也是這般泛著冷鐵光澤。
可這些,本來應該是由他來做的。
本該由他浸透黑暗的手,此刻卻在她的指間凝著霜雪。廊外竹影如判官筆在青磚地上狂草,寫著“愧疚“與“疼惜“的墨字層層迭迭,竟比西北大漠的流沙更教人難捱。
他再也無暇思索其他,不顧一切地將她擁入懷中。
對不起,阿如。這本該是我一個人的地獄,我卻自私地將你扯了進來。
無論蘭家人目的為何,我一定會護好你,絕不會讓任何人傷你分毫。
玉淺肆也被這突如其來的擁抱嚇了一跳。
可伯懿身上的味道是那麼令人安心。一如那夜,他擋在自己的身前,跪在草地上,倒入自己懷中時,望向自己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