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堡城巍然矗立在隴右要衝,這座始建於隋煬帝西巡時的雄關,雖方圓不過數里,卻依山勢而建,城牆如刀削斧劈,當真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自隋末淪入吐蕃之手,便如一把尖刀抵在大唐咽喉。
此城扼守吐蕃東出河湟的咽喉要道,吐蕃鐵騎朝發夕至,隨時可掠隴右。為防此患,朝廷不得不長年陳兵十餘萬於西北。
一座小小石堡,竟牽制大唐如此重兵,致使西域軍力捉襟見肘。
李乾凝視著沙盤上那座微縮的關城模型,心中明鏡似的,高仙芝克小勃律、哥舒翰取石堡城、怛羅斯之戰,這三件青史留名的大事,實乃環環相扣。
吐蕃犯唐,西路經小勃律覬覦安西,東路自石堡城威脅河湟,猶如雙鉗夾擊。
“我糊塗啊!”高仙芝突然拍案,額角滲出細汗,“竟忘了這層關節。”他轉向封常清:“封將軍以為如何?”
封常清爽朗大笑,竟離席向李乾鄭重一禮:“李校尉見識過人,末將自愧不如!”這位以智謀著稱的將領眼中閃爍著真誠的欽佩,“報捷重任,非李校尉莫屬。”
高仙芝撫掌而笑,目光灼灼地打量著眼前這位愛將。李乾不僅勇冠三軍,更有如此洞見,連封常清都甘拜下風,怎能不叫他欣喜?
“李乾聽令!”高仙芝突然正色,“此番入京,務必要說動聖上出兵石堡城!”他手指重重戳在沙盤上,“唯有拔除這根毒刺,我安西兒郎方能全力西進!”
李乾單膝跪地,甲葉鏗鏘:“末將定不負所托!”他抬眼時,眸中似有星火閃動。長安,那個能改變命運的權力中心,終於近在咫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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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哈拉城,這座絲綢之路上的明珠,此刻正浸泡在血泊之中。
晨光下,古老的城牆依然閃耀著往日的輝煌,但城中的街道上卻迴盪著淒厲的哭喊。
“快走!異教徒!”阿拉伯士兵揮舞著彎刀,刀刃在陽光下閃著寒光。
皮鞭抽打在衣衫襤褸的百姓身上,每一聲脆響都伴隨著飛濺的血珠。一位老者踉蹌倒地,立即被鐵靴踢中肋部,發出骨頭斷裂的悶響。
“真主至大!”士兵們高喊著戰號,將哭嚎的婦孺驅趕向城外的亂石崗。
那裡,層層疊疊的屍體已經堆成了小山,鮮血滲入乾涸的土地,將整片荒野染成暗紅色。空氣中瀰漫著令人作嘔的腐臭,連盤旋的禿鷲都不敢降落。
一位披頭散髮的婦人突然跪地,對著蒼天哭喊:“偉大的阿娜希塔女神啊,為何要拋棄您的子民?”
話音未落,一柄彎刀已劃過她的咽喉。在她倒下的方向,還能看見布哈拉城中那座著名的火祆教神廟正在燃燒,千年聖火被鮮血澆滅。
阿拉伯帝國的東征鐵騎,正以“聖戰”之名在這片土地上書寫著最血腥的篇章。
根據大食教法,所有異教徒只有兩個選擇,皈依或死亡。布哈拉的瑣羅亞斯德教徒們寧願跳入熊熊烈火,也不願背棄祖輩的信仰。
在城外的刑場上,一位大食軍官正高聲宣讀著哈里發的詔令:“凡不皈依者,皆為真主之敵!”
他的腳下,幾個孩童的屍體尚未冰冷。更遠處,新的屍山正在形成,這是今天第三批被處決的“異教徒”。
亂石崗上,東方總督侯賽因·優福矗立,這個身高近兩米的波斯巨人,鎏金鎖子甲在烈日下泛著冷光,鷹隼般的目光掃視著刑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