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馬與砍殺之一笑風雲路

第43章

九鈴兒望著洶湧奔騰的河水,耳邊聽著河水奔雷般的轟鳴聲,心急如焚。

雨時大時小,依舊下個不停。

白鷺部落計程車兵對科斯昂河地形的熟悉超過了九鈴兒的想像。他們以最快的速度,在山林間飛速行走,終於在中午之前趕到了河邊。然而,河水已經上漲,他們錯過了涉水過河的最佳時機。士兵們聚集在河邊,望水興嘆。不久,河水開始暴漲。

傍晚時分,山洪終於暴發。其驚天動地,摧枯拉朽之勢,令人瞠目結舌。

就在這時,鷺騰飛秘密安排在科斯昂河沿岸的斥候暗樁傳來了訊息。這批人是鷺騰飛在撤出科斯昂河時留下的,他們一直在給鷺騰飛提供著最新的情報。

三十公里外發現了庫賽特人的補給車隊。車隊龐大,牛羊上萬,有兩千多名士兵護送。如果加上車隊的馬伕和雜役,也有三四千人。

真是幸運。部隊剛剛趕到科斯昂河,就傳來了敵人補給的訊息,好像冥冥之中有老天相助一般。大家都非常興奮。

九鈴兒隨即召集大家商議應對的辦法。結果一籌莫展,竟然找不到半個消滅這支車隊的辦法。大家無計可施,滿腔的熱情頓時涼了半截。因為山洪暴發,部隊一時間根本找不到合適的地點渡河。即使過了河,敵人的部隊人數比自己這支部隊還多,圍殲自然不成。而且這一路上沒有險要地勢,伏擊找不到地點。

九鈴兒讓大家再召集下級軍官議一議,自己一個人走到河邊,默默地看著奔騰的河水,想著心事。

“大人……”鷺飛水怕他出什麼事,和列吒兩人跟了上來。

“去年,我在厄佩提斯大山裡,被色布柬苦苦追殺,最後和他一起墜落懸崖。當時也是山洪暴發,水位暴漲。我差一點就被淹死了。幸好我抓到一棵歪脖子樹,僥倖留得一條性命。”

“大人好運氣。”鷺飛水笑著說道,“科斯昂河可要要窄得多,水流湍急。它一路飛奔,由此向東,七拐八拐,直奔可薩海而去(塔倪西斯湖倪湖也叫倪海、倪湖、可薩海)。大人若由此掉下去,恐怕我們到可薩海里才能找到你。”

九鈴兒和列吒大笑起來。

“一路上沒有好一點的淺河灘塗什麼的嗎?到倪湖太遠了,我早就死絕了。”

“我們這裡是一個大陡彎,往下七八公里還有一個。那地方經過好幾代人的努力,終於修了一個小堤壩,但只要是長一點的雨季還是要決口,所以當地人都叫它鬼張口。當初我們白鷺部落遷到這裡,年年都要遭受洪澇。堤壩一旦決口,滔滔洪水一瀉而下,連綿上百里,幾乎淹沒了整個厄毗諾薩地區。每年發大水都要死許多人,百姓們生活困苦。後來當地百姓在幾任市政官的帶領下,年年上堤修建加固,修修停停,停停修修,十幾年了,至今尚未全部完工。”

“那像今天這樣的大水,鬼張口會決堤嗎?”九鈴兒問道。

“這樣的大雨如果下兩天,就是不決口,那段堤壩估計也要倒了。”鷺飛水苦笑著說道,“不過,決口了也沒有關係。今年大家為了避禍,都四處逃散去了,很大一部分跟著我們逃進了塔農大山裡。就是淹,也是淹死庫賽特人。”

鷺飛水突然眼睛一亮,狂叫起來:“有了,我們可以掘開鬼張口,淹死庫賽特人。”

九鈴兒頓時目瞪口呆。

第二天,大雨如注,絲毫沒有停止的意思。

上午,厄毗諾薩城外,鷺騰飛的三千人馬閒來無事,在大雨裡展開了賽馬比賽。

中午,厄毗諾薩小鎮,一千五百名庫賽特士兵出城往東,接應從泰佩斯趕來的補給車隊。

下午,阿瓦辛頓小鎮的一千名庫賽特士兵也趕到,他們和車隊一起護衛著補給車隊艱難西行。

幾乎在同一時間,厄毗諾薩城裡,庫賽特人突然開啟了南城門,三千名士兵在色布韜的帶領下,昂然走出厄毗諾薩城。

正在西城門賽馬的鷺騰飛大驚,慌忙帶著部隊快速遁去。

色布韜接到訊息,淡淡一笑,毫不在意。隨即他命令色布貉帶著本部一千人馬,自己率領兩千騎兵不慌不忙向厄毗諾薩小鎮方向行去。

下午晚些時候,補給車隊在三千騎兵的護送下,浩浩蕩蕩接近厄毗諾薩小鎮。傍晚,雨勢漸小,逐漸停止。

就在這時,鬼張口方向傳來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

斥候很快傳來訊息:鬼張口決堤,補給車隊盡數被滔天的洪水沖走。

色布韜突然接到訊息,胸口如遭雷擊,一時間頭暈目旋,幾乎不能呼吸,差一點從馬上栽了下來。

“大人……”侍衛們大驚失色,手忙腳亂的將他從戰馬上扶了下來。

色布韜勉強穩住心神,指著傳令兵,顫抖著聲音說道:“立即趕到周邊幾個小鎮,命令所有部隊,拋棄一切輜重,連夜啟程趕到厄毗諾薩城。”

“快馬趕到安普雷拉城,告訴大人,鬼張口決堤了,我軍所有補給全部失去。”

“我們立即趕到沙佩什特九鈴兒,準備撤退。”

半夜裡,小雨淅淅瀝瀝的下起來,好像誰在哭泣一樣,幽怨而悲傷。

九鈴兒的部隊緊緊跟在從阿瓦辛頓小鎮撤退的庫賽特士兵後面,飛速追趕。戰馬狂奔在泥濘的路上,濺起滿天的黑泥,奔雷一般的馬蹄聲響徹了漆黑的夜空。馬背上的騎士一個個渾身上下沾滿了泥巴,融在黑夜裡,就像幽靈一般。

“大人,部隊右側有大隊騎兵出現。”一個斥候突然從黑夜裡冒了出來,迎著九鈴兒高聲大叫。

九鈴兒望著小雨朦朦的黑夜,對著斥候喊了一嗓子:“再探。”

九鈴兒回頭對號角兵喊道:“命令部隊,小心戒備,全速前進。”

鷺騰飛的部隊從半夜開始,就跟上了從羅卡那小鎮緊急撤出的幾百名庫賽特士兵。他們實在不明白,敵人為什麼突然沒命一般奔向沙佩什特。他和紅鬍子阿蘭分成前後兩軍,他領白鷺部落計程車兵在前面,紅鬍子阿蘭統率卡拉德軍騎兵在後面策應,預防被敵人伏擊。

下半夜,他接到斥候彙報,得知與自己平行方向有軍隊在行軍,吃了一驚,趕忙帶領部隊偏離大道,小心前進。

黎明時分,兩支部隊幾乎同時發現對方,原來是自己人,虛驚一場。

鷺騰飛看到一身泥水,滿臉烏漆嘛黑的九鈴兒,不禁失聲大笑了起來。

“大首領,羅卡那小鎮的敵人也撤退了嗎?”九鈴兒一面催馬猛跑,一面大聲問道。

“是的,敵人突然棄城而逃。我們雖然不知道原因,但還是追了下來。大人,你怎麼在這裡出現了?敵情有變化嗎?”

“我們反敗為勝了。他媽的,真是奇蹟,你相信嗎?”九鈴兒興奮的大聲叫道。

鷺騰飛心裡一陣狂喜,他猛抽戰馬一鞭,奮力趕上九鈴兒,幾乎是吼著說道:“怎麼回事?發生了什麼事?”

“鬼張口決堤了。洪水一瀉而下,把敵人的全部補給衝了個一乾二淨。”

鷺騰飛瞪大了雙眼,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臥槽!鬼張口堤破了……?”

突然他咆哮了起來:“媽的!是不是你派人挖的?”

九鈴兒看著他憤怒的雙眼圓圓的像牛眼睛一樣,一副要吃人的樣子,嚇了一跳,本能的連連搖頭。

“那道堤壩我們花了十幾年的功夫,投入了大量的財物,好不容易才修好,抵擋一般的洪水絕對不成問題,怎麼可能會倒?才下了兩天不到的雨,會有多大的山洪,怎麼可能會衝倒?”

九鈴兒心虛,被他吼得一愣一愣的,不敢做聲,只顧低頭猛跑。

鷺騰飛和他的父親,父子兩代人帶領族人和科斯昂河附近的百姓,在當地官員的支援下,歷經千般辛苦,萬般磨難,終於在鬼張口修成了一條堅固的大堤。那裡有他們的血汗和希望。沒有想到還沒用上幾年,就又化作了一場泡影。大堤的倒塌對鷺騰飛的刺激好像遠遠大於打敗敵人。

鷺騰飛吼了兩嗓子,隨即感覺到自己的失態。但他心裡的喜悅已經被大堤的倒塌衝得一乾二淨。他心痛,失望,甚至有點沮喪。

但戰士們,無論是納察罕人,還是卡拉德人,都在黎明的雨幕裡,瘋狂地催打著坐騎,用盡全身力氣一遍又一遍地呼喊著,慶祝這突然降臨的,不可思議的勝利。

鷺騰飛看到了赫居。“鬼張口大堤決口是不是你們乾的好事?”

鷺騰飛惡狠狠地望著他,咬牙切齒。

赫居為難地點點頭。“大人,你冷靜一點。庫賽特人佔據了我們的家園,如果不趕走他們,我們的日子怎麼過?堤壩壞了我們可以修,但家園沒了,我們到哪裡去?一年四季躲在山裡嗎?”

鷺騰飛痛苦地叫起來:“為了修那條堤壩,十幾年來族內死了好幾百人,連我父親都死在堤壩上,你們……”

赫居望望四周歡呼的人群,大聲叫道:“大人,我們從科斯昂河逃進塔農群山,不也死了幾百人嗎?不要生氣了,所有的仇恨我們都應該從色布人身上找回來。色布刺失敗了,我們馬上就可以回到科斯昂河,難道你不高興嗎?”

鷺騰飛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他高興不起來,雖然他知道破堤也是無奈之舉,打敗庫賽特人比什麼都重要,但他就是捨不得那條堤壩。他對它有感情。

“鷺飛水在哪?”鷺騰飛問道,隨即他醒悟過來:“是他帶人去刨了鬼張口大堤的吧?”

赫居一臉的苦笑。

“主意也是他出的是吧?這個雜種!,回頭我剝了他的皮。”他無處發洩,只好猛抽了戰馬幾鞭,回頭高吼:“衝啊!。殺光庫賽特人。”

鷺飛水一連打了十幾個噴嚏。他和三百多名士兵躲在鬼張口附近的小山上,飽受風吹雨打,冷得直哆嗦。前面是一望無際的水澤,白茫茫的一片。從缺口處傳來的巨大水流聲隱約可聞。

“小王,這場大水兩三天差不多能退淨吧?”一個百夫長坐在鷺飛水的旁邊,懶洋洋地問道。

“如果今天不繼續下雨,估計差不多。希望庫賽特人還能留點東西給我們。”鷺飛水笑嘻嘻地說道。

那名百夫長不由地樂了。“你做夢吧。這麼大的水,地勢落差又大,水流湍急,還能留下什麼?牛還是羊?”

“不過這大堤破了,今年要花不少力氣修了。”鷺飛水立即就換上了一副苦瓜臉。

“你說大人會不會為了這件事找我算帳?”

“當然。你等著挨鞭子吧,又粗又大的鞭子。哈哈!”那名百夫長心災樂禍地笑道。

色布刺一個人坐在大帳內正在享受豐盛的早餐。突然,色布晦一身雨水衝了進來。

色布刺的臉色立即沉了下來。他不喜歡自己在吃飯的時候受到打擾,更不喜歡自己的部下未經稟告就闖進他的大帳。他冷冷地瞅著色布晦,等著他說話。

“鬼張口決堤了。”色布晦驚慌地幾乎是喊著說道。色布刺面無表情,神色冷峻地盯著色布晦,慢慢吞下嘴裡的牛肉,伸手去拿几上裝著馬奶的金碗。

“色布韜派人傳來訊息,昨天科斯昂河山洪暴發,鬼張口決堤,洪水一瀉而下。我們的牛羊,戰馬精料,輜重還沒趕到厄毗諾薩小鎮就全部被洪水沖走,三千多士兵,一千多馬伕雜役,蹤跡全無,估計也被洪水捲走,生還渺茫。”

色布刺臉上的肌肉神經質地抽搐了幾下。他就像沒有聽到似的,一口喝掉金碗中的馬奶,然後緩緩放下手上的金碗。

“大人,我們立即撤兵吧。軍中尚餘三日口糧。遲恐軍心大亂,不戰自潰啊。”

色布刺突然站起,憤怒地大吼一聲,雙手抓起木幾,狠狠地砸向地面。

“咔喳”一聲,木幾從中折斷,几上的木盤,金碗凌空飛起,甩落到大帳四處,食物撒滿了一地。色布刺猶不解氣,奮力一腳踢向地上折斷的木幾。兩截木幾飛射而出,碰到結實的牛皮帳篷上,墜落地面。

色布晦似乎非常熟悉色布刺的脾性,默默地站在一旁,任由他發洩心裡的怒火。

“怎麼會變成這樣?”色布刺怒氣沖天地叫道。

“科斯昂河下游的水勢如何?”色布刺稍微平靜了一下情緒,轉頭問道。

“據斥候來報,水位暴漲,已經沒有辦法涉水過河。留在幾個小鎮部隊估計很難全身而退。”

色布刺氣得再次大叫一聲。一場大雨,僅僅因為一場大雨,一支強大的軍隊竟然落到如此慘敗的境地。足夠大軍人馬吃半個多月的牛羊沒了,武器補給沒了,運送補給的部隊被水沖走了,留守厄毗諾薩地區的部隊,加上前幾日趕回去的一千多人,總共五千多人被困在洪水裡,隨時處在斷糧被圍的危險之中。唾手可得的勝利就這樣被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雨奪走了。

色布刺彎腰撿起地上的金碗,嘆了一口氣。

上午,九鈴兒率領五千大軍很快追上了科斯昂河邊的色布韜。部隊不待休息,立即列成衝鋒陣列,準備隨時對河邊的敵人發動攻擊。

色布韜利用科斯昂河河堤,背靠科斯昂河,組成了一個半圓形的防禦陣地。河面上幾隻特別小的牛皮划子在兩岸來回穿梭,一隻小划子一次只能運兩個人。這些小划子本來是斥候隊執行任務時用的,現在卻拿來做逃命的工具,也算是聊勝於無吧。

九鈴兒驅馬走到敵人長箭射程之外的地方,仔細觀察了一下庫賽特人的佈陣。然後帶著列吒和幾個侍衛跑回自己的陣前,用牛角號招來各部的軍官。

鷺騰飛看到九鈴兒鎮定自若,胸有成竹,非常老道嫻熟的派兵佈陣,心裡暗暗欽佩。自己雖然做白鷺部落的首領已經有四五年了,但論到帶兵打仗,自己在次數和規模上和這個傳奇般的小野人差距太遠。

鷺騰飛知道九鈴兒參加過幾次上萬人規模的大戰,其中白馬屯大戰,科瑞尼亞要塞大戰,前不久的俄德律薩大戰都是的。參加這種規模的戰鬥,可以幫助一個戰士積累豐富的戰鬥經驗,迅速提高戰鬥素養和心理素質。大規模戰役和小隊人馬鬥毆逞勇是不一樣的。經歷過大規模戰役計程車兵和將領對戰役和戰鬥的理解會遠遠超過只參加過一般戰鬥的人。一般來說為將者都期盼自己有就會參加這種大規模的戰役,以此來提高自己的軍事指揮能力,但許多人終其一生都難碰到一次。九鈴兒卻在短短的幾個月時間內連續經歷三次,實在讓人羨慕。

“明天還會下雨嗎?”九鈴兒看幾個聯隊長和白鷺部落的赫居與兩個千夫長都匆匆趕來後,笑著問道。“天上的烏雲正在逐漸散去,雖然沒有太陽,但也不至於再下暴雨吧!再下我都快變成水王八了”。

大家鬨堂大笑。笑聲立即驅散了壓在各人心頭上的緊張。

“明後天大概都不會下雨了。科斯昂河的水位應該在兩三天後迅速降下。我們若想吃掉色布韜,必須就在這兩天。”鷺騰飛大聲說道。

“色布韜從軍幾十年,能征慣戰。他今天背靠科斯昂河,擺下這麼個半圓形防禦陣勢,想必就是要死守,堅持到河水下降後涉水而逃。強攻之下,我軍傷亡一定很大。”羽誓緩緩說道。

“聯隊長大人這麼說,莫非有什麼妙計?”鷺騰飛立即問道。他知道面對一班窮途末路的敵人,強攻肯定損失巨大。他也不願意自己的部下死傷太多。

羽誓搖搖頭,望向九鈴兒。

“色布韜以長矛兵密集佈陣在最外側,以此來對付我軍的衝擊。半圓陣的兩側是弓箭兵,幫助長矛兵防守。圈內是伺機進行反衝擊的鐵騎。這種鐵桶一樣的陣勢最是難攻,尤其他們還不需要防備背後,他們只有全神貫注對付前方就行了。”

“如果我軍強攻,恐怕他們沒有死絕,我們就已經死光了。”九鈴兒輕鬆地笑著說道。

大家的臉上神色凝重,都不解地望著九鈴兒。看他那個樣子,好像不打了似的。

“我們不打了。”九鈴兒果然如是說道。

大家一片譁然。雖然打起來之後部隊損失可能要大一些,但放著眼前的一大砣敵人不打,未免太沒有道理了。

“大人……”鷺騰飛十分生氣地喊道。

九鈴兒一面笑著,一面示意大家不要嚷嚷。

“我軍連日在雨水中往來奔波,十分疲憊,的確不宜作戰。而且我們輕裝簡從,沒有充足的口糧,沒有足夠的箭枝,在人數上不佔優勢,根本不具備攻堅戰的能力。所以這一戰,我們不打。色布韜的部隊一直呆在城裡,昨天下午才開始活動,他們的體力比我們好,口糧比我們的足,又佔據了有利地形,而且他們計程車兵都知道此戰關係生死存亡,其鬥志又旺。權衡之下,不打為好。真要打起來,不小心讓敵人翻了盤,那就貽笑天下了。”

“大人莫非另有殲敵妙計?”裡宋問道。

九鈴兒搖搖頭。“敵人所有的補給已經被大水沖走,其主力部隊得到訊息後,必然以最快速度從安普雷拉城撤走。色布韜的部隊因為不能過河,被困在這裡。他們前有大河,後有追兵,外援斷絕,糧草即將耗盡,在這種情況下,其士氣必然低落。但他們還有一個希望,那就是兩三天後,科斯昂河水位下降,他們可以趁機逃脫。”

“我們若想將他們全部殲滅,只要徹底斷絕他們的這個希望就可以了。”

“怎麼斷?”阿特佐隨即問道。

“你可以想一想?”九鈴兒笑著說道,“想想看,用什麼辦法最好?”

“盼望老天下雨肯定是不可能。”阿特佐遲疑著說道,“如果對岸有一支我們的部隊就好了。”

“說得對。最好的辦法就是讓對岸出現我們的部隊,徹底斷絕敵人過河逃竄的念頭。”

“敵人不能過河,我們又有什麼辦法能過河?”紅鬍子阿蘭沮喪地說道。

“小信不在,莫非大人讓他到搬援軍去了。”烏爾罩突然大聲問道。

“對。你這麼快就想到了解決的辦法,厲害。色布刺只要接到補給失去的訊息,他會在最短的時間內撤退,半點都不會耽擱。這個時候,時間比性命都重要。提提脫兒隨即就會跟著撤走。今天晚些時候安普雷拉城下不會再有敵人了。只要安普雷拉城守軍出動一千人連夜行軍趕到這裡,色布韜和他的五千士兵除了投降別無他途。”九鈴兒雙手一拍,衝著鷺騰飛笑道:“大首領現在可放心了?”

“庫賽特人兇悍,他們如果一定要突圍呢?”鷺騰飛立即問道。

“如果我們有一萬人,你認為色布韜還會強行突圍嗎?”九鈴兒問道。

“一萬人?”鷺騰飛驚訝了,“你們還有援軍?”

九鈴兒大笑起來。

色布刺的大軍來的時候浩浩蕩蕩,狼狽不堪,走的時候卻像一陣風似的,迅速快捷,悄無聲息。

提脫得到色布晦送來的訊息後,臉上的表情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他難過的幾乎要抽自己幾個嘴巴。他一直以為自己很聰明,從來不做吃虧的事。沒想到這次虧吃大了。天上下了兩天雨,自己就虧了個血本無歸。這次他偷偷跑出來,說服了馬凱布好幾個部落首領共同出兵,聯合拓土部落的軍隊入侵卡拉德帝國。原先以為能賺個飽,沒想到一場大雨,一場洪水,將所有的美夢都擊了個粉碎。

“是真的嗎?”他環顧圍在四周的手下,苦笑著問道。

“大人不必在意勝負。老天不幫忙,誰都無能為力。一路上我們勢如破竹,攻城拔寨,繳獲的戰利品頗為豐厚,補償這次部隊的損失還是綽綽有餘的。這次卡拉德人得天相助,僥倖保得安普雷拉。下次,他們不會再有這麼好的機會了。”遄結站在他身後,小聲勸慰道。

提提脫兒不甘心自己就這樣雙手空空而回。他想起出兵前幾個長輩那雙鄙視自己的眼睛,心裡就冒火。就這樣回去,自己肯定要遭到他們的責難。他很想坐上馬凱布的大那顏的位子統御馬凱布,但沒有蒙楚格的信任,沒有顯赫的戰功,沒有強大的實力,這個的位子怎麼坐得上去?他這次出兵還有一個不可告人的目的,那就是藉助色布刺的手消滅白鷺部落,殺了白鷺部落的鷺騰飛,這傢伙一直擋在自己西進的路上甚是煩人。但現在一切都成了泡影。

看到氣勢洶洶的卡拉德軍和納察罕人突然像潮水一般退了下去,色布韜和幾個手下長長地吁了一口氣。

“大人,對面是野人九鈴兒的旗號,我們小心他使詐?”色布貉指著遠處逐漸消失的戰旗,大聲說道。

九鈴兒的悍勇,對拓土部落的人來說,是個揮之不去的陰影。部落三位首領的性命,先後葬送在他的手上,其中還包括一位名震庫賽特的勇士色布鴻。

“他的人數和我們相當。他攻我守,他要吃虧的。現在他率部退下,意圖壓制我們,給我們計程車兵制造壓力和恐慌。”色布韜搖搖頭,低聲說道,“他很聰明,是個難纏的對手。”

“我們能逃出去嗎?”色布貉遲疑著,輕聲問道。他是色布刺的侄子,非常年輕。

色布韜看了他一眼,嘆了一口氣。

“我們要想平安回去,需要三個條件。一是老天幫忙,不要再下雨了,河水的水位在三天內降下來。我們撤退地匆忙,除了常備的乾糧,沒有其他糧食。三天後我們若能成功渡河,一路上也要殺馬充飢。二是這幾天希望卡拉德軍不要有援軍趕來。如果他們有足夠的人馬,完全可以發動攻勢擊敗我們。我們背靠科斯昂河,雖然防守還行,但我們沒有迴旋一點餘地,戰敗是遲早的事。第三……”

色布韜慢慢轉過身軀,指著科斯昂河對岸,苦笑道:“如果對岸再被敵人大軍佔據,我們就徹底完了。”

色布貉心情沉重,望著渾濁的河水,久久無語。

下午,色布刺派來的斥候在對岸射來一封信,色布韜看過之後,隨手丟進了河裡。

“大人有什麼口信?”色布貉跟在他後面,小心翼翼地問道。

色布韜苦笑。“主力攻城大軍已經開始撤退。我們只能自生自滅,自求多福了。”

“大人,我們可以殺出包圍,一路向南,再繞道馬凱布。雖然路途遙遠,但比守在這彈丸之地要強。”一個色布韜的手下突然提議道。

“部隊沒有糧草補給,後面又有追兵,長途跋涉之後,能有幾人返回草原?”色布韜反駁道。

“大人,我們深入卡拉德帝國境作戰,為什麼食物存量這麼少?如果我軍尚有十日的口糧,也不會這樣狼狽?”一名千夫長憤憤不平地說道。

色布韜默然不語。色布刺執意不聽他和色布晦地勸諫,一意孤行,結果造成今天這個慘局。人算不如天算,自古亦然。

傍晚,天上下起了小雨。拓土部落計程車兵在狹窄的防禦陣勢裡輪流警戒,時刻防備遠處的敵人突然來襲。輪班休息計程車兵躲在帳篷裡,大家一堆堆圍在一起,呆呆地看著奔騰的河水。雖然距離對岸只有一百多米的距離,近在咫尺,但在士兵們的心裡,它卻是那樣的遙遠,難以逾越。

色布韜為了穩定軍心,將幾十名斥候送到對岸之後,立即命令士兵們把幾隻牛皮划子全部毀了。誰都不準過河,獨自逃生。雨越下越大,大家的心情就像灰濛濛的天空,沉重而陰霾。

第二天清晨,色布韜迷迷糊糊的剛剛睡著,就被斥候的吼聲驚醒了。他一躍而起,大聲叫道:“敵人進攻了?”

“大人,卡拉德人的援軍來了。”

色布韜不知是睡眠太少還是心力交瘁,身軀不聽使喚地搖晃了幾下,一屁股坐到泥濘的河堤上。

“多少人?”

“我們不敢靠得太近,是席隆尼亞兵事事務官希奧宜嬰的部隊,大約兩三千人。”

到了中午,雨雖然停了,但形勢卻越來越糟糕。卡拉德人的援軍又來了一批,他們的總兵力已經超過了一萬。而且,卡拉德軍肆無忌憚的把大營紮在了距離庫賽特人防守陣勢二百米的地方。看到卡拉德軍大營密密麻麻的帳篷,數不清的五彩繽紛的戰旗,往來賓士喧譁叫囂的騎兵,感受著籠罩在戰場上空令人窒息的緊張氣氛,庫賽特士兵的心理防線遭到了巨大的衝擊。面對卡拉德軍咄咄逼人的氣勢,他們一個個面如土色,驚恐萬分,士氣低落到了極點。

下午,致命的打擊終於來臨。對岸的斥候傳來最後一個訊息後,逃之夭夭。安普雷拉城裡的守軍也趕到了科斯昂河。

看著對岸一字排開,雄糾糾,氣昂昂的騎兵,色布韜再也說不出什麼話來。事情的發展都給他說中了。他想到的,卡拉德軍也都想到了,而且迅速完成了對他的包圍。現在,他就是一隻死鱉。

“大人,我們什麼時候發動進攻?”鷺騰飛高興地問道。

“進攻?”九鈴兒驚訝的說道,“我們現在五千人不到,怎麼進攻?”

鷺騰飛笑起來:“我們偽裝援軍,源源不斷趕到大營,一定嚇壞了色布韜。只要我們往前一衝,保證殺他個落花流水,片甲不留。”

紅鬍子阿蘭笑道:“大人著急了。你想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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