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馬與砍殺之一笑風雲路

第43章

鷺騰飛瞪著眼睛說道:“當然。色布韜當時氣勢洶洶,率部一路殺來,囂張得很。我們除了撤退一點辦法都沒有。現在他落在我的手上,看我不剝了他的皮。”

大帳內的人都大笑起來。

“恐怕不能如你所願了。”九鈴兒一邊熱情地招待大家吃飯,一邊笑道。

鷺騰飛不解地望著他。

“你不吃嗎?”九鈴兒問道。

“你這裡除了餅,就是一鍋湯,我吃什麼?”鷺騰飛不客氣地說道,“沒有酒,沒有肉,實在難以下嚥。”

九鈴兒和幾個軍官面面相覷,臉上都有些掛不住。

“我們不能和你比。你是一個大部落的首領,天天吃香的,喝辣的,有酒有肉。馬奶你都不喝改喝酒了,可見你多奢侈。”紅鬍子阿蘭立即調侃道,“你們都說卡拉德人富裕。你去看看我們計程車兵吃什麼?天天吃這個,就已經很有口福了。”

鷺騰飛搖搖頭。“消滅了色布韜,我請你們吃一餐。”

“好哇。”

大家都興奮地叫起來,就連九鈴兒也食慾大動。他指著鷺騰飛說道:“早知道你這麼富裕,上次就應該收下你的禮物,給士兵們加加餐。”

“我一塊請了。”鷺騰飛豪爽地一揮手,“什麼時候展開攻擊?”

“不打。”九鈴兒說道,“圍著他,逼他們投降。”

“把你們辛辛苦苦修好的堤壩挖了個大口子,很是對不住。我又沒有什麼東西賠給你,就賠給你五千個庫賽特俘虜吧,怎麼樣?”

鷺騰飛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昨天早上他一時失態對九鈴兒大吼大叫,雖然九鈴兒不以為意,但他總覺得有些失禮。

“五千個俘虜,運氣好加上一個色布韜,能換回來不少東西。你再狠狠宰色布刺一刀,保證大有收穫。”鬍子立即接話說道。

羽誓也笑著對他說道。“大首領這次要發財了。”

希奧宜嬰是俄德律薩人。他長得清秀,白白淨淨的面孔,書卷氣濃厚。但他很尚武,箭術很好。他出身俄德律薩官吏家庭,家境比較殷實,自小受到良好教育。希奧宜嬰為人樂善好施,喜交朋友,在俄德律薩很有點小名氣。

索拉信趕到安普雷拉時,色布刺和提提脫兒的大軍都已經撤走。督察廖福斯安正在納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來勢洶洶的敵人怎麼突然之間走了。接到九鈴兒的來書,廖福斯安趕忙召集府衙的一班官吏商討九鈴兒的請求。一班子學士,擔心這個,擔心那個,最後竟然決定按兵不動,直到探明敵人已經確實撤回邊境以後,再做打算。只有希奧宜嬰一個人提出了反對。他認為九鈴兒對戰局的說明已經很透徹,現在出兵支援九鈴兒部,趕到科斯昂河阻擊庫賽特人撤退,完全正確。但沒有人聽他的。所以他向督察廖福斯安提出,由自己率本部一千騎兵前去支援,責任自負。他的部隊隸屬於席隆尼亞,可以不受督察廖福斯安的指揮。廖福斯安非常愉快地答應了。打勝了,功勞他最大,指揮有方。打輸了,部隊是席隆尼亞的,責任由希奧宜嬰負責,何樂而不為。

“聯隊長認為河水何時可以退下?”希奧宜嬰講話和他的外表一樣,文質彬彬,他不急不慢問索立信。

索拉信看看天空,笑道:“快了。我們堅守在這裡,徹底斷去了色布韜的歸路,看他還有什麼辦法逃跑?”

希奧宜嬰點點頭,讚道:“萌貨大人計劃周全,心思慎密,此計的確是高。能夠從容包圍,殲滅五千多庫賽特人,十幾年以來,這還是頭一次。我能有幸參加,非常高興。”

索拉信笑起來,“卡拉德軍這幾年給他們打慘了。這次也叫他們嚐嚐我們卡拉德鐵騎的厲害。”

第三天,色布韜的部隊開始缺糧。士兵們非常驚慌,一個個情緒失控,到處都是叫聲,爭吵聲,更有甚者,一言不和,揮刀相向。

科斯昂河的水位降得非常緩慢。色布貉和幾個軍官急匆匆走進色布韜的大帳,要求向西突圍,逃一個是一個。

“誰能逃掉?”色布韜冷笑道。“突圍就是全軍覆沒,一點可能都沒有。”

“那怎麼辦。現在士兵的情緒正在逐漸失控,再不想辦法,同樣也是全軍覆沒。”色布貉激動地說道。

“水位下降的速度非常慢,這兩天即使降下來,也達不到人馬涉水渡河的深度。”一個千夫長說道。

“卡拉德軍的騎兵就在對岸。如果我們強行渡河,會被敵人的長箭全部射死在河裡。我們根本沒有辦法安全到達對岸。”另外一個千夫長沮喪地說道, “如今東西兩面都是死路。早知我們要陷在這樣的絕境裡,還不如當初直接往南朝約格律斯方向突圍,或許那個方向才是生路。”色布貉非常激動的說道。

色布韜搖頭苦笑,“九鈴兒的部隊是從南邊追來的,這說明他們當初就埋伏在厄毗諾薩小鎮附近。如果他們在南部伏擊我們,或者乾脆把南岸的堤壩挖了,我們不是一樣死無葬身之地。”

色布貉突然驚叫起來:“大人,你說鬼張口的堤壩會不會是他們故意挖斷的。”

大帳內一時啞雀無聲。如果真是這樣,這場慘敗就不是天災,而是人禍了。

這時,一個百夫長在帳外大聲叫道:“稟告大人,卡拉德軍從陣外射來書信。”

色布韜看到書信上的內容,頓時面如土色。

卡拉德人叫他們投降!。

“我寧願死,也絕不投降。”色布貉狂叫著,又蹦又跳,破口大罵。幾個千夫長都不做聲,有的看著色布貉,有的低頭沉思。

“你知道我們拓土部落為什麼突然之間成了北部庫賽特第一大部落嗎?你知道阿契特部為什麼突然之間失去可風頭嗎?他們曾經可是草原上勢力最大的部落,你知道庫吉特部為什麼被遷到馬凱布被可汗衛隊一直看護著嗎?他們當年比阿契特部還風光,傑拉德爾克這個太子黨更是被阿爾石南可汗寄予厚望,可你看看現在的庫吉特人,要不了幾年他們就會銷聲匿跡,永遠沒人會記得他們”看到色布貉逐漸冷靜下來,色布韜忽然問道。

色布貉好像叫累了,氣喘吁吁地坐在一邊不言語。“如果阿契特部屠盧哥的一萬大軍沒有在碎心原全軍覆沒,阿契特部如今依舊是北部庫賽特第一大部落,無人能夠撼動他們的位置,包括屠剌格大人,連可汗蒙楚格都不行。我們吞併了斷石部落,代替了阿契特部,成了北部庫賽特第一。我們為什麼可以毫不費力的吞併赫赫有名的斷石部落。因為他們部落的五千精銳大軍全部喪失在白馬屯戰場上。”

“斷石,狼牙,腐骨三個大部落在白馬屯戰場上各自喪失了五千精銳勇士,結果他們被滅了族。你在庫賽特族裡還能看到他們的部落嗎?”

“大水沖走了我們三千騎兵,現在這裡還有五千名士兵。我們可以誓死一戰,戰死沙場固然光榮,但拓土部落卻就此被殲滅了八千大軍,加上一個月來攻打卡拉德軍的損失,我們至少失去了一萬大軍,和阿契特部一樣,我們雖然不至於滅族,但已經淪落為一個小部落了。成百上千曾經依附我們的小部落將會離我們而去,我們再也召集不到上萬的軍隊,拓土部落可能會像庫吉特人那樣就此衰敗下去。”

“阿契特部,隨時可以取代我們的屠剌格大人再次成為北部庫賽特的大伯克。他們蠶食了庫吉特幾乎所有的牧場和部落,他們有這個實力。”

“事實是殘酷的,部落沒有人口,就沒有實力,沒有實力,就只能是別人的附屬品。現在,你想明白了嗎?”

“我不明白。”色布貉氣急敗壞地叫道,“南部庫賽特的幾個大部落攻打科瑞尼亞要塞失利,損失慘重,他們不就沒有滅族嗎?”

色布韜點點頭,“你說得對。可他們哪個部落一次就損失了八千人?闊勒帖特部和帖克力特部都是大部落,損失一兩千人他們還是可以承受的。東部庫賽特最大的閤兒必特部落在碎心原一戰損失四千人之後,元氣大傷,沒有幾年時間根本就恢復不過來。所以,現在整個東部庫賽特沒有哪一個部落是穆勒剋的對手。烏勒曼和整個東部庫賽特現在都聽穆勒剋的。穆勒剋現在得到中部和南部庫賽特多數部落的支援,他的勢力如今在庫賽特無人可及。在這種情況下,儲存我們拓土部落的實力非常重要。”

“說來說去,你無非是怕死,想投降而已。”色布貉憤怒地說道。

“為了拓土部落,我們可以逃跑,也可以投降。雖然名聲不好聽,但部落的實力還在。難道你的名聲比整個拓土部落的將來都重要嗎?”

“大伯克要花多少財物才能把我們贖回去,你知道嗎?部落還不是一樣會不傷元氣?”

“只要人在,部隊還在,無論多少財物,我們怎麼送出去的,都還可以怎麼奪回來。難道你連這點信心都沒有嗎?”

色布貉一時語塞,可又找不到反駁的話,氣得臉都紫了。

“你想明白了嗎?”色布韜追問道。

色布貉雖然憤怒難平,但也不得不承認色布韜說得對。在草原上,弱小的部落常常今天投降這個,明天依附那個。他們也是迫於無奈,為了自己的生存和部落的將來,只能忍辱偷生。這種事他們司空見慣,見怪不怪。可是投降世世代代都是仇敵的卡拉德人,在心理上他的確不能接受。

望著色布韜剛毅的眼神,憔悴的面容,他突然感覺到一個領軍者心裡的壓力和肩上的責任。一切都是為了部落和民族,為了將來。突然他心裡的疙瘩解開了。他衝著色布韜點點頭,神態立即平靜下來。

“你代表我們,去一趟卡拉德軍軍營,見見那個野人九鈴兒。”色布韜緩緩說道。

色布貉的心臟劇烈地跳動起來。他睜大了雙眼,求助似的望著色布韜。一個人去卡拉德軍大營。他連想都不敢想。

色布韜的五千大軍在被圍的第五天放下了武器。雖然背後科斯昂河的水位已經降了下來,但沒有人再去關心。士兵們飢餓難當,一個個盼望著趕緊走進卡拉德軍大營,吃一頓熱乎乎的飯菜。

希奧宜嬰,索拉信帶著一千騎兵全部過河,尾隨在庫賽特士兵後面,防止出現意外。

色布貉引著色布韜和幾個千夫長走近了九鈴兒的大帳。色布韜一眼就看到了九鈴兒。雖然從沒有見過,但他還是輕易就認了出來。

九鈴兒披散的長髮,高大的身軀,普通的相貌,和善的笑容,破舊的甲冑,在人群中非常不顯眼。而色布貉第一次看到九鈴兒,卻把他當作了侍衛,鬧了個笑話。

九鈴兒與眾不同的地方,就是他一頭散發,也不梳理,也不帶冠,放蕩不羈,像個瘋子一樣。

鷺騰飛堅決反對優待色布韜,因為就是他帶著部隊,橫掃整個科斯昂河,逼得白鷺部落幾萬人大逃亡。九鈴兒笑他小氣。兩軍交戰,各為其主,各憑本事,誰跟誰都沒有私仇。現在對方敗了,投降了,給餐飯吃吃,互相認識認識,人之常情嘛。

鷺騰飛很生氣,說那你招待他大餅清湯好了。九鈴兒一聽急了,泱泱大國,用大餅清湯招待投降將領,傳出去太丟人了。一定要鷺騰飛拿酒拿肉。鷺騰飛沒辦法,只好答應,心裡暗暗嘀咕,看不出來這小野人還死要面子。

九鈴兒迎上去,握著色布韜的手,笑著說道:“你派來的這個色布貉厲害啊,死纏爛打談條件,你們這哪裡是投降,簡直就跟勸降我們一樣嘛?”

色布韜非常尷尬地苦笑了一下。第一次做俘虜,箇中滋味只有自己知道。

“大人對我等恩情,日後必當報答。”色布韜語調僵硬地說道。

色布貉在卡拉德軍大營混了兩天,好像和幾個卡拉德軍將領都很熟似的,趕忙給色布韜引見。鷺騰飛拒絕前來。

色布貉其實沒有提什麼條件。投降嘛,有什麼條件好提。但他說了一個讓九鈴兒不得不答應的條件。他們是投降卡拉德帝國軍隊,不是投降納察罕人。所以他們五千人應該由卡拉德軍看管,而不是白鷺部落的納察罕人。這樣一來所有的俘虜就不是白鷺部落的戰利品,而是卡拉德軍的戰利品。

隨之而來的問題就是如果色布刺要贖回他們,不是和鷺騰飛談,而是和安普雷拉的督察廖福斯安大人談。以卡拉德帝國一貫對蠻族的政策,都是用懷柔手段籠絡蠻族,必然要價較少,讓對方大佔便宜。特別是俄尼拉的督察法戎,樂善好施,唯恐怠慢了他們,更是好對付。

色布貉的這一招,讓九鈴兒始料不及,不禁對年輕的色布貉大為欽佩。鷺騰飛雖然不痛快,但聽說五千多匹戰馬,所有武器,還有庫賽特人留下輜重都歸白鷺部落,他高興的嘴都笑歪了。

九鈴兒隨即親自出營,把希奧宜嬰和索拉信接了進來。希奧宜嬰的年紀比九鈴兒大幾歲,和希奧逸夫相仿。九鈴兒聽希奧逸夫說過他,知道他一些事情。

九鈴兒的傳聞東土已經人人皆知,希奧宜嬰自然不會對他陌生。兩人一見如故,彼此都很親熱。聽說和色布韜等人一起吃飯,希奧宜嬰興趣大起。他是席隆尼亞的兵事事務官,掌管軍事事務,他當然想趁機瞭解一下拓土部落的將領,尤其還有聞名庫賽特的拓土部落四大首領之一的色布韜。

色布刺率領大軍翻越塔農山繞道馬凱布回到大草原,部隊得到補給,終於擺脫了危機。他們的損失最大,五千多人陣亡,五千多名士兵被俘,大量糧草輜重丟失。

提提脫兒的大軍退回到馬凱布西北的渡口浮橋遲遲不願意回到馬凱布。他們忙活了大半個月,除了在敘拉託斯城下折損一千多人以外,一無所獲。

庫賽特人的兩路入侵計劃徹底失敗的捷報隨即傳遞到東土各處。雖然他們還佔據著邊境一帶的幾個縣城,但已經威脅不到腹地了。逃到塔農群山的白鷺部落和各地百姓開始攜家帶口,陸續返回家園。逃到大山裡各地官員們紛紛帶著下屬趕回各自的轄區。

九鈴兒的部隊,赫居的納察罕人部隊,在科斯昂河附近的厄毗諾薩小鎮南部大營裡,看守著五千名庫賽特俘虜。鷺飛水帶著一千三百多名士兵在洪水退後,第一時間趕到各個小鎮,果然收穫頗豐。

督察廖福斯安根據九鈴兒的戰報,重賞了鷺騰飛和鷺飛水,以及白鷺部落的騎兵們。九鈴兒部也受到了俄尼拉督察法戎和安普雷拉督察廖福斯安的犒賞,從軍官到士兵人人喜笑顏開。

色布刺以最快的速度,派人請黑羽王勒安勒歐出面,邀卡拉德帝國安普雷拉的督察來商談贖回俘虜一事。因為厄毗諾薩城的部隊已經全部陣亡,看守庫賽特俘虜的事自然由九鈴兒的部隊承擔。雖然不少軍官士兵都想回家,科雷尼亞的市政官盧澤斯也派人來催,但安普雷拉城督察廖福斯安還是找藉口把他們留下了。

九鈴兒的軍職太小,又是邊軍編制,雖然薪資待遇不錯,但現在他本人在督察、市政官,各地的鎮長的眼裡也沒那麼重要。他的部隊被撂在大營裡,很長時間沒有人過問。此時督察廖福斯安和各地的官吏為了重建家園,恢復生產,無不忙忙碌碌,日夜操勞,誰都顧不上去慰問一下這支長途跋涉,遠道而來的援軍。

九鈴兒不以為意,他在軍營裡抓緊時間整軍訓練,忙得暈頭轉向,完全沒有意識到當地官吏,官府對他的輕視。希奧宜嬰的部隊不久接到席隆尼亞的命令,回席隆尼亞去了。

五月底的一天,九鈴兒得到從席隆尼亞傳來的訊息。法戎指揮提安凱部,伽遜札德部,霍剎允部,在格列登小鎮周圍和虎猛的部隊打了幾戰,互有勝負。虎猛得知色布刺在安普雷拉戰場失利之後,立即放棄格列登,率領領主力大軍直接退回到阿克卡拉克城,僅在艾澤努爾城留下少量部隊以做牽制。俄德律薩戰場隨即以卡拉德軍徹底擊敗庫賽特入侵大軍而結束。

約格律斯城的馬利齊俄斯督軍,得知卡拉德軍在俄德律薩戰場獲得勝利之後,隨即重整部隊率軍出城,準備把提提脫兒趕走奪回敘拉託斯城。

黑羽王勒安勒歐作為中間人,已經和東土督察法戎,安普雷拉督察廖福斯安商談好拓土部落贖回全部俘虜的條件。拓土部落的軍隊退出邊境,撤回大草原,並交納一定數量的戰馬和牛羊等牲畜做為賠償。因為安普雷拉的護城兵主力已經被馬利齊俄斯調走,所以押運俘虜去交接的事又只有交給九鈴兒的部隊了。

考慮到俘虜太多,路上容易出事,督察廖福斯安迅速派人與白鷺部落的首領鷺騰飛商量,準備徵用他一千部隊協助卡拉德軍。鷺騰飛當即應允,讓赫居,鷺飛水領一千鐵騎相隨。

色布韜和他的部下雖然都成了俘虜,沒有了戰馬和武器,但由於是整軍投降,所以部隊計程車兵依舊按建制,非常有紀律,平靜的生活在俘虜大營裡,耐心地等待著部落首領派人贖回他們的性命。

九鈴兒接到安普雷拉督察廖福斯安派人送來的正式文書之後,立即叫來色布韜,色布貉和幾個千夫長,把具體情況告訴了他們,希望得到他們的合作。

色布韜痛快地答應了。想到馬上就可以回家,他們心裡還是非常激動的。三千名騎兵,五千名俘虜,組成了一個龐大的隊伍。他們在九鈴兒的率領下,浩浩蕩蕩上路了

第三天,部隊開始渡過科斯昂河。

九鈴兒站在大堤上,指著鬼張口方向,問站在旁邊的鷺飛水,“鬼張口大堤的缺口已經堵上了?”

“暫時堵上了。到了秋天,要重新修。”鷺飛水輕聲說道。

“聽說鷺騰飛狠狠地打了你幾鞭子。”九鈴兒笑道。

“沒辦法。那是部落人十幾年的心血,被我三兩下就刨了個大口子,怎麼會不心痛?我也心痛,讓大首領打兩下,解解氣,也是應該的。”鷺飛水苦著一張臉,無奈地說道。

九鈴兒大力拍了他肩膀幾下,表示自己的安慰。

這時,索拉信飛馬趕來。“大人,督察府衛爾尤大人、希奧逸夫大人,還有安普雷拉的祭司事務官德弘斯聯訣趕來,急著要見你。”

“知道什麼事嗎?”九鈴兒急忙問道。

索拉信搖搖頭。“看他們的神色,好像有什麼急事。會不會是庫賽特人變卦了?”

站在旁邊的色布韜和色布貉臉色大變。

卡拉德1084年6月。

衛爾尤年紀較大,大約四十多歲,身形瘦弱,給人印像最深的就是那雙小眼睛,一說話就眨巴個不停。九鈴兒在科瑞尼亞要塞見過他一次,知道他是督察法戎的親信,說話做事都乾淨利索,精明能幹。安普雷拉祭司事務官德弘斯面色紅潤,圓圓的一張臉,笑眯眯的看上去非常和善。他是安普雷拉督察廖福斯安大人的心腹,為人處世很圓滑。他擅長和蠻族打交道,在各族中都有人緣,常常出面解決一些棘手的事。在東疆官吏中非常有名氣。

能夠再次看到希奧逸夫,九鈴兒心裡非常高興。他在大帳中和三位大人寒暄了一番,立即說上了正題。

“小萌貨,這次和庫賽特人交換俘虜的事,下面的百姓和士兵是不是都有看法?”衛爾尤笑著問道。

“是的,意見大了。大家都認為兩位督察大人賣得太賤了。”九鈴兒笑著說道。

“那你怎麼看?”德弘斯立即問道。

“我認為兩族應該和平相處,這樣大家才能過上好日子。世世代代的仇殺,除了死亡和貧窮,什麼都得不到。不論是庫賽特人,還是卡拉德人,持這種看法的應該還是大多數。所以我非常贊成兩位大人的決定,雙方應該和為貴,不打仗最好。對他們採取懷柔政策,雖然不能解決根本問題,但總比常年累月的打仗好。讓百姓在和平與安寧的環境中修養生息,其實也是我們打仗的最終目的。如果不用打仗就能做到,當然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

“大人能這麼想真是太好了。”德弘斯讚道。

“小萌貨,你認為庫賽特族裡,對卡拉德帝國威脅最大的是穆勒剋,還是色布刺?”衛爾尤又問道。

“兩個都是,差不了多少。幸運的是,他們兩人之間的矛盾非常大,這對我們來說是件好事。這次入侵,如果他們兩人同心協力,估計他們現在已經打到俄尼拉城了。庫賽特國自從阿爾石南死後,再也沒有人可以完全控制庫賽特三部,其日漸衰落之勢已經不可避免。”

衛爾尤緩緩說道。“但現在情況起了變化?”

九鈴兒吃了一驚:“死了一個?”

德弘斯笑著搖搖頭:“哪有這麼好的事?”

“根據我們得到的訊息,穆勒剋打算趁著色布刺大敗之際,聯合北部部庫賽特的幾個大部落,一舉殲滅色布刺。”希奧逸夫神色凝重地說道,“他們計劃另立樅首為可汗,剷除蒙楚格。”

“訊息準確嗎?”九鈴兒有點不相信地追問道。

“絕對準確。這是從穆勒剋身邊傳出來的訊息,千真萬確,是可以保證的。”希奧逸夫鄭重地說道。

九鈴兒難以置信地搖搖頭,“你們太厲害,連穆勒剋的身邊都安排了人。佩服佩服。不過這次的確是扳倒色布刺的好機會。趁著他元氣大損,軍心不穩,喘息未定之際,群起而攻之。好,好辦法。大元帥出手,就是不凡。”

三個人同時奇怪而嚴肅地望著他。

九鈴兒立即感覺失言,不好意思地笑笑。

“一旦穆勒剋得手,整個庫賽特國就是他的天下,他可以為所欲為。”衛爾尤憂心忡忡地說道,“穆勒剋對卡拉德帝國的野心由來已久,如果他手握庫賽特三部雄兵,必會竭力攻擊我卡拉德。以我們現在的形勢和現狀,很難阻止他的進攻。”

“所以,兩位督察大人商量了許久,決定主動和色布刺合作,阻止穆勒剋的計劃。”德弘斯輕輕說道。

九鈴兒有些頭暈了。“三位大人能不能說得明白些。”

三個人互相望望,好像都不願意開口。衛爾尤用眼睛瞅瞅希奧逸夫,意思叫他說。

希奧逸夫抱歉地衝著九鈴兒笑笑,緩緩說道:“我們已經秘密聯絡上了色布刺,色布刺也急切希望得到我們的幫助,我們私下裡商定了一個計劃。但是這個計劃執行起來非常複雜。第一,這件事千萬不能讓其他帝國官員知道。和敵人聯手合作,無論為了什麼事,都有私通敵國背叛帝國的嫌疑。一旦事情瀉露,傳到宮廷裡,被別有用心的人利用,大做文章,兩位大人和我們就有誅滅九族之禍。第二,雙方之間的配合必須默契,不能露出破綻。要想瞞過穆勒剋和色布刺身邊的叛徒,我們之間要做到天衣無縫,不能有任何的蛛絲馬跡被敵人發現。第三,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所以執行這個任務的人必須是雙方都能絕對信任的。最後一點,也是最重要的一點,我們在保證拓土部落繼續生存的情況下,也要趁機渾水摸魚,重重打擊他們,削弱庫賽特人的力量。督察大人的意思是,讓你去。”

九鈴兒的眼睛頓時瞪得賊大,靠!

大家都有些不好意思的看著九鈴兒,大帳內一時間陷入沉默之中。

“我得到的任務是送俘虜去交接,不出意外的話士兵們一路上非常安全。但是如果我們參予這個計劃,部隊就處在非常艱險的環境裡,士兵們隨時都有生命危險。”九鈴兒考慮了半天,猶豫不覺。

“戰爭已經暫時結束,許多士兵都可以回家了。讓我帶部隊去參加庫賽特人的內訌,而且還是幫助一個剛剛入侵我們卡拉德帝國,對邊疆各地犯下滔天罪行的敵人,這……”九鈴兒很生氣。

“這讓我怎麼對部下說?”九鈴兒為難地攤開雙手,哭喪著一張臉,十分惱火。

第七天,九鈴兒的部隊到達厄毗諾薩城北部。

此處水草豐盛,風景優美,是個天然的好牧場。但因為戰亂,卡拉德人和納察罕人都放棄了這塊寶地。這裡位於邊境,實在太危險了。

索拉信按照九鈴兒的安排,在半夜裡跑到對面,接來一個庫賽特族的女人。九鈴兒請對方坐下,仔細打量著。

這人身軀高大,眼神堅毅,那雙睿智的眼睛裡卻充滿些許憂傷,還夾雜著一些暴虐。她看上去完全不像一個普通的柔弱女子,而更像一位果敢無畏的猛將。

九鈴兒非常驚訝,他還在偷偷打量的時候,那個女人說話了,她的聲音特別有磁性,鏗鏘有力極富感染力:“您是九鈴兒大人嗎?”

九鈴兒點點頭,嘴裡說道:“你的卡拉德話講得非常地道,是自己一個人學的?”

“我父親曾經俘虜了一個卡拉德吟遊詩人,我是跟他學的。”那個庫賽特女漢子一點都不緊張,很隨意地笑著說道。

“能告訴我你是誰嗎?”九鈴兒滿面堆笑著問道。

“庫吉特族人受馬凱布可汗衛隊的看護,我就是這個部落的大首領墨蘇伊。”

九鈴兒更驚訝了。“你就是鼎鼎大名的庫吉特神箭手墨蘇伊?當年阿達庫·魯姆老伯每次提到你都讚不絕口,說你的五箭連珠在草原上冠絕天下無人能敵。能看到你真的很意外。”

九鈴兒立即興奮地站起來,圍著墨蘇伊轉了兩圈,一臉的仰慕之色。

“能得到箭術大師阿達庫·魯姆·亞特蘭蒂斯的誇獎,實在是我的榮幸。我父親生前對他的箭術非常推崇。可惜我一直沒有機會見到他,現在更是不可能了。”默速伊很意外的看了看九鈴兒,這傢伙是不是傻子,圍著我轉什麼?想殺我?你配嗎? 九鈴兒想起阿達庫·魯姆老伯,心裡有些失落。“你們的部隊還在卡拉德境內嗎?”

“提提脫兒撤走之後,我們就撤回了草原。我和繁堝大首領都率部已經回到馬凱布。”

“督察法戎大人就是透過你和色布刺聯絡的?”九鈴兒奇怪地問道。

墨蘇伊只是微微的點點頭沒有說話,明顯不願意透露具體的情況,她一直戒備的看著九鈴兒。

但九鈴兒因為阿達庫·魯姆最初灌輸給他的東西記得非常深刻。他見到自己一直崇拜的墨蘇伊,自然的就對他產生了很親近的感覺。

“你參予這事,遲早會被穆勒剋知道的。將來你在庫賽特怎麼混下去?”他關心地問道。

墨蘇伊感激地衝他笑了一笑,慢條斯理地說道:“我答應法戎大人是有條件的。”

“什麼條件?可以說說嗎?”

“等色布刺和穆勒剋的內訌結束之後,我們庫吉特部落就脫離庫賽特,遷到卡拉德帝國腹地居住。”

“為什麼?”九鈴兒吃驚地問道。

墨蘇伊苦笑了一下道:“原因很多。過去我們部落在很遠的北方草原上生活,也算是數一數二。但勇者不問過往。當年是當年,現在是現在,現在的庫吉特人在庫賽特大草原上已經無處容身。這次法戎大人主動提出來,只要我幫助他,就允許我們部落遷到科斯昂河附近居住,地方任選。所以我就答應了。”

九鈴兒呆呆地望著她,擔心地說道:“你有把握把部落幾萬人口安全地遷到科斯昂河附近?”

墨蘇伊搖搖頭,神情堅決地道:“事在人為,一定有辦法的。我們再大的苦難都經歷過,這點算不了什麼。”

九鈴兒欽佩地望著他,“到時候如果要幫忙,你就說一聲。”

墨蘇伊很感動,站起來要拜謝九鈴兒,給九鈴兒伸手攔住了。“說說你和色布刺的計劃,我們怎麼配合?”

“可以把色布韜叫來嗎?”墨蘇伊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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